盛应弦大大一愣。
“……嗯?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是最接近你的人,却让你感到不安……”谢琇歉然地望着他在月光映照下更加显得俊朗的眉眼。
“没能很好地发现你不安的心情,帮你抚平那些不安……这是我的不是。我应该好好说明那些令你感到困惑的问题,不用避重就轻的态度,表现得更坚定可靠些,才能更好地支持你……”
盛应弦迟滞了一瞬,目光又飘向一旁,避开了她。
“……倘若只是作为助手的话,没有必要烦恼这样的事情。”他淡淡地说道。
……果然又拿着她话里的语病或者把柄来戳她的软肋!为什么一个正人君子会屡屡嘴上不饶人!
谢琇气鼓鼓地盯着他的侧颜。
“你真的认为……我就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助手而已?”
盛应弦又看向她,吃惊地“嗯?!”了一声。
“即使对现在的你来说,我就是个工作上的助手也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好!”谢琇一股脑地说着,感觉胸中有股奇异的情绪正在翻腾,攀升。
“那些都没关系……对我来说,你是我心中最重要、最特别的人,这就够了。”
盛应弦面露惊愕之色,好像一瞬间被这么大胆的宣言完全震撼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即使你忘记了我和从前的一切,那也无所谓。我会替你记得的。在你感到不安的时候,或者任何时候……我都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也许你觉得这一切都还缺乏长久互信的基础,不过假如你觉得我在旁边会让你稍微感觉好些的话,那么我就会一直在这里……”
盛应弦呆愣愣地盯着她,完完全全被这种直截了当的告白吓倒了似的,张口结舌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
“……果然啊,你不明白的……”
谢琇一瞬间气冲牛斗。
“我哪里不明白了!你倒是说说看!”
被她这么气势汹汹地盯着,他的视线又不甚自然地飘开了。
“说是夫妻嘛也说不是,侍女也说不是……让你直说吧,你又说得让人莫名其妙……”
呃……是这样吗?谢琇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失了忆的弦哥一直想要从她这里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准确的定位而已。
关于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定位。
因为只有得到这样肯定的定位,他才能有理由——也有资格——放心地来要求她的陪伴与偏爱。
然而她却说得语焉不详。
在他什么都不记得的状况之下,她是唯一接近他身边的人,结果还缺乏一个明确的定位……这让他如何把握自己的态度,决定自己应当怎样去对待她啊?
啊,原来,她也变成了让他迷茫的那些“不确定性”其中的一种呢。
……总而言之,都是编剧的错!我杀编剧!
……但是弦哥终归是无辜的,而且他还是个失忆的病人,你总不能跟一个病人较真吧?
谢琇垮下肩膀,“……抱歉。”
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但是……至少,你现在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咦?!
谢琇惊讶地抬起头来,却发现盛应弦不知何时距离她又接近了一点。
“对不起……能不能抱我一下?一下下就好了……”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像是个迷路的孩童。
“……可以吗。”
谢琇的心猛然抖了一下。
她轻声答道:“……好。”
然后她伸出手去,碰触到了他的手臂。他猛地一震,如遭电殛一般。
但是他并没有抬起头来直视着她,而是继续沉默地平躺在那里,嘴唇微微抿起来,带着点倔强的神情,就好像已经很痛苦不安,却坚持不肯认输的少年一样。
她向着他的方向缓缓倾身过去,双手轻轻环抱住他紧挨着她身体的那只手臂,将他的手臂抱在自己的怀里。她的脸紧靠着他的肩,呼吸温柔平缓。
他先是僵直了大约几分钟,然后他绷紧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他甚至犹豫了一下之后,伸出另一只手替她盖了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