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春煦搀扶的力度起身, 上了肩舆,一路行至宫门口,再换乘太后銮驾。
春煦路上替她解释说,因为太后娘娘体惜人力物力不易, 特旨今日出宫, 只带半副仪仗;还语带赞美地惊叹说, 娘娘是多么的仁慈,多么的体恤下情,甚至连“爱民如子”这种肉麻话都说出来了。
谢琇:“……”
这个剧本倒是给了我一个挺不错的人设啊?
虽然是半副仪仗,但毕竟是监国太后,依然声势浩大地到了沐恩侯府门口。
沐恩侯府正门大开, 从她那位便宜表姑丈一直到前任国子监祭酒都老太爷,以及她那位便宜表姑,都衣冠楚楚地列队在门外迎驾。
谢琇发觉人群中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定睛一看, 居然正是都弘。
而且,都弘居然也是她见过的那副建模, 脸一点都没变。
这里的都弘从都瑾的堂弟变成了亲弟弟, 不知道爱闯祸的程度有没有改善。至少谢琇一看到那张脸,头就痛了起来。
上一世他堂兄原本是健康挺拔又才华横溢的美少年, 变成最后那副破败的躯体, 也算是拜他所赐。虽然最后都瑾的离世,罪过要算在长宵的头上, 可那也是为了保护都弘。
这一世假如他还敢拖他哥哥后腿的话,谢太后决定就要把他吊起来打。
不过目下吊打都弘并不是重要之事, 更重要的任务还在等待着她。
她在迎驾人群里,没有看到都瑾。
想必是都家人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什么纰漏, 因此索性以养病为名,没有让他出来吧。
谢琇也故装不知,在沐恩侯府大门口表演了一番骨肉亲情之后,就火速入府。
并且,在沐恩侯夫妇识趣将几乎所有仆从都遣走之后,她便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自己今日省亲的目的。
“表哥现在何处?”她问道。
沐恩侯夫妇相互对视一眼,似是还有些犹豫。
沐恩侯夫人迟迟疑疑地说道:“在他自己的房中……但是,他如今……呃,秉性不定……娘娘还是莫要……”
谢琇心想,能想出“秉性不定”这种字眼来粉饰“鬼上身”这种事,也真是难为沐恩侯夫人了。
不过,她今天来就只有一个目的。
“无妨。”她道,“我本就是来看看表哥如今的状况的。更何况,我为监国太后,若说气运,除了皇上之外,满大虞还能有谁比我更强些?假如我都无法克制住……‘它’的话,只怕……我们便只能行险了。”
她略微向前倾身,刻意散发出一种不容质疑的魄力和气场来,以势压迫着沐恩侯夫人,一字一顿道:
“表姑母,难道……你真的愿意让表哥行险,才能驱离‘它’吗?”
沐恩侯夫人的身躯猛地抖了一下。
沐恩侯的脸色也不好看。可是作为忠臣兼太后的半个外家,他该说出来的谏言还是得说。
“犬子不争气,竟赶上了这等祸事……而娘娘万金之躯,何故竟然为他亲涉险地?若是……若是那附身之物有甚么邪恶本事,臣全家万死也不能赎罪……!”
谢琇叹了一口气。
所以,这个剧本都写成这样了,就不能节省一下客套的时间吗?
她敛下眉目,面色微冷。
“吾意已决。现在,带我去见都大公子。”她说。
她的口吻和称呼一变,都家诸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都老太爷长叹一声,走了出来,在谢琇面前,向她折腰深施一礼。
“老朽无能,就承了娘娘这么大的情面。”他的声音里像是带着叹息和歉疚,“老朽这就领娘娘过去怀玉的院子。”
谢琇向着他一颔首,却道:“不必了。表哥住在哪里,难道我不知道吗?我可自去,你们且散去吧。”
她想了想,又回头望着玄舒,道:“国师大人请自便。我须单独与表哥谈一谈。”
……她总不能在玄舒在场的情况下,还一口叫破长宵的名字吧!引起了佛子的怀疑,说不定比单纯地对付祸神,还要困难多了……
毕竟,佛子可是个难缠的人物。她上一世早就有所领教了。
当然,假如附身都瑾的,不是长宵,而是其它妖鬼,谢琇也无所惧怕。
这个游戏剧本没有给玩家设限。当然,初衷是普通玩家本来也就没什么额外技能可以限制;不过像是谢琇这种时空管理局内部的玩家,就算是给同事们行的方便了。
谢琇也悄悄在无人处试过,武功没被削弱,做除魔师时学来的那些本事也都还在。
这就等于满级大佬屠新手村,她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