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燕京皇宫内,同样不得安宁。
夜半时分,贵妃秦络绯所居的仁明殿内,突然次第亮起了灯火。
有哀哀切切的哭诉声传出,手忙脚乱的宫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大殿,连冠帽都不曾扶正。
太医院今日当值的太医杜葑,在接到宫人传旨后,心中惊了一惊。
那名宫人的神色太过惊骇,脸色惨白,嘴唇不见一丝血色,恐惧在他身上留下了投影,慑住了他的神智。
他强装镇定,背起沉重的医箱,跟在宫人身后,忙不迭地赶往仁明殿。
贵妃娘娘头疾经久未愈,昭仁帝已对太医院有所不满,多次下旨申斥。
若贵妃娘娘果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太医院必定难辞其咎,而他作为今日轮值的太医,势必首当其冲。
这样想着,他不由有些懊恼自己的运气,怎么就偏偏是他赶上了这种倒霉事!
……
等赶到了仁明殿,杜葑立时感受到了殿中不同以往的紧张氛围。
所有的宫人几乎都被唤醒了,他们围在殿中,却都好似被吓掉魂一般,不知该做些什么,就只能那样呆若木鸡地站着。
杜葑望着面前垂落的帘幔,突然有些害怕地止步不前。
他意识到这将是他为官生涯的一个转折点,这道帘幔之后,便藏着他未来的前途命运。
杜葑咬咬牙,跪地请安:“太医院杜葑,给贵妃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深夜传召,可是有哪里不适?”
帘幔内并未应声,过了大概两息的时间,一名宫女掀开帘幔走了出来。
杜葑认得她,是秦络绯身边最受宠信的宫女——听澜。
“杜太医万安,”听澜福了福身子,低声道,“请太医随我来。”
听澜的沉着冷静、稳重守礼,是后宫中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杜葑身为太医,时常与后宫打交道,故而对此亦有所耳闻。
所以,当他看到听澜眼底难掩的焦灼不安时,心里那份掺杂着紧张的激动便不断发酵。
他预感到新的机遇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待到进到帘幔之内,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仍然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
贵妃秦络绯只着了中衣,雪白的绸缎绑缚在她身上,将她固定在了那张贵妃榻上。
嘴里咬着一方巾帕,额头爆起青筋,冷汗涔涔,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杜葑隔着距离远远瞧着,有些不敢近前,心中惊骇异常。
“听澜姑娘,贵妃娘娘这是……”
听澜的头垂得更低,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大约小半个时辰前,娘娘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好似受了惊一般,呼吸困难、痛苦不堪。”
“奴婢虽竭力安抚,却未见成效,娘娘她好像在忍受某种痛苦的折磨,我去煮了安神汤,但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迫不得已,这才去请了杜太医您。”
“那这绸缎和巾帕?”
“是娘娘自己吩咐的,娘娘说,她好像无法控制自己……娘娘担心会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
听澜担忧地看向秦络绯,双眼通红,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