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揽余神色自若:“何潭,这么多天不回去,你父母很担心你。”
何潭搅拌着碗里的麦片,神色微变,听不出情绪道:“辛苦先生跑一趟了,还麻烦您回去告诉我父母,我有事脱不开身,每天都很忙,可能要过阵子才能回去,但请他二老放心,我现在很安全。”
费慎眯了眯眼,暗中扫视周围一圈。
此时这栋房子里除了他们四个,似乎没有其他人了,显得异常安静,一点点响动都格外清晰。
然而地板家具又十分干净整洁,像是有人每天清理打扫,他相信,谢掩风何潭两人,应该不会有兴趣在这帮人打扫卫生。
“谢掩风,”费慎突然开口,语气很是不耐,“你欠我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别以为躲在这就万事大吉了,你要是再敢拖欠,我直接去砸你家门。”
这番话终于引来了谢掩风一点反应,他说:“你找他们也没用,我已经找到工作了,等攒够了钱,我就回去还给你。”
邵揽余接着道:“何潭,你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不要因为一时置气,做出让自己终生后悔的事情。”
何潭烦躁起来:“够了!我很冷静,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邵先生,麻烦不要在这浪费你我的时间了,就算是死在边境上,我也不想回去被他们束缚,我现在很自由,不会再回柏苏的,你赶紧走吧。”
邵揽余沉默须臾,来回端详二人一眼,扔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下了楼。
费慎忽然重重一踹旁边的座椅,指着谢掩风,厉声警告:“最多三天,不还钱我宰了你全”
说完,他又踢了脚凳子,刺啦一声噪音,凳子神奇地归回到原位。
神不知鬼不觉中,一根凳子腿底部,挡住了刚才悄然掉落进地板缝隙里的监听器。
邵揽余和费慎一前一后,又走回了小洋房外。
原本表现得非常没有耐心的小五,竟然还等在原地没走,见他俩出来,神情略显意外:“这么快就好了?不多聊会儿?”
费慎不答反问:“你怎么还没走,不是不想浪费时间吗?”
他特意加重了“浪费时间”四个字,小五却未被激怒,只是冷嗤一句:“你以为我想留在这?我巴不得你们赶紧滚。”
邵揽余往前一段距离,对小五说:“麻烦你了,请把我们送去附近的酒店或者旅馆。”
“三瑞里没有酒店和旅馆,除非你们想进去就吃枪子儿。”小五说,“席先生吩咐了,你们如果不想住在这,那就去他为你们安排的地方。”
邵揽余正想拒绝,突然感觉到胳膊被人用力一拽,肩膀蓦地撞上某个热物,紧接着,耳边响起一声奇怪的闷哼。
交流被打断,邵揽余扭头,看着费慎触手可及的侧脸,不由微微拧眉。
“怎么了?”
费慎没吭声,唇色却一点点变白,好像那里不舒服。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邵揽余心中的怀疑还未升起,忽见对方后退了一大步,站不稳似的晃了晃身体,竟单膝跪在了地上。
邵揽余清楚看见,费慎右胸口靠近中间的位置,赫然有一块正在迅速扩散的血迹,刺目的鲜血已然濡湿了大片衣料,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心脏骤然一紧,邵揽余脸上出现瞬间的失色,快步去到费慎身边,搂肩抱住他险些倒下去的身体。
盯着那块血迹,指腹轻轻碰了碰,似乎摸到了塌陷的肋骨。
邵揽余缓慢挪动视线,顺着伤口方向往外,一直看到了刚才送他们来的那辆车。
四面车窗,只有驾驶座那面是降下的,司机神色紧张,额头上密密麻麻一片汗,手里握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担惊受怕的模样,好像刚才开枪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我没想打他的……”
邵揽余面容风平浪静,替对方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想打的是我。”
被他深如黑洞的眼神一盯,司机瞬间更怂了,连说话声都有些颤抖:“我没有……我只是、只是看错了。”
邵揽余没心情听对方狡辩,视线又投向了小五所在的位置。
先前自己是背对着轿车方向,和小五面对面说话的,因此在司机开枪之前,以小五的视角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想阻止,一定能阻止下来。
他们是故意的。
邵揽余指尖缓缓蜷缩,连带着手上的鲜血也裹进了掌心,目光垂落,看着怀中人因失血而逐渐苍白的脸,他低声说:“你先休息一会儿。”
费慎眼前阵阵发黑,随便一动伤口都会溢出鲜血,艰难地抬手想去触碰邵揽余,撑着最后一口气道:“走,别跟他们周旋。”
邵揽余握了握他的手,一言不发,小心将人放下。
在另两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邵揽余身形宛如一阵抓不住的风,快速掠到了车门边,手里不知怎么多了把军刺,一把拉开车门,强行将司机拽出来。
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军刺利落扎进了司机胸口位置,就和费慎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
司机瘫软在地,小五猛地低头,惊觉自己身上的军刺被摸人走了。
邵揽余眼也不眨,如法炮制夺走司机的枪,咔嚓上膛后对准小五,语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