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家文恢复得差不多了。早上，一家三口一起去锻炼。日子平淡温馨。家文的工作重新落实，卫国托了不少关系，把她调入离家一墙之隔的第五制药厂，分配在胶囊车间。再拍片子，肺部的穿孔已经弥合，家文正式上班。
“我又不跟她过……老说这……”
家喜和宏宇光明正大恋爱，只是宏宇家的房的问题，一直没解决。老太太不松口，这事就拖着。
美心恼得拍南瓜，“你说你这么多家不找，非掉到她家，王怀敏，那是有名的难缠。”
欧阳宝的毛子生意越做越大，整个淮河以南的鸭毛鹅毛，几乎被他包圆，去年一个冬，他赚了几十万。加上过去的身家，欧阳宝摇身一变成为百万富翁。家里的几个弟兄，有的已经下海跟他干，老欧阳也住上了新房子，安享晚年。当然，欧阳不露财，人人都知道他赚到钱了，可具体多少，不清楚。
家喜喉咙里唔了一声。
唯一清楚的是家艺。
老太太教育孙女，“他给你，是他的态度，你不要，是你的底线。要了就代表默认了处朋友的关系。是不是打算继续处下去？”
这二年，何家艺毫无争议地走上了人生的顶峰。廖姐还顾着，多少年的老保姆了。有身份的人都要有用人。家艺有。
“妈，这是两码事情……”
衣服全部去上海买。她还出国玩了一趟。回来之后描述了几个月。工艺厂的人全都知道了。
“给你也不能要！”美心是有原则的，“当时你去五一商场上班，就怕你拿人家钱。”
老太太劝她，“老三，收着点，就算现在好过了，也不要这么张扬。”家艺却说：“阿奶，人生能有几天如意日子，得意的时候你不得意，失意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给你舞台，你站上去就要能表演，人生也是艺术，艺术就是人生。”
“不是，是他非要给我。”
老太太知道家艺是劝不服的，也就点到为止，由她去。
美心激动，“你拿人家钱了？”
美心对老太太，“这个家，现在我们说了谁还听？老了！”
“他的钱给我花。”家喜说。
老太太笑道：“我说老了还差不多。你还早着呢。”
“什么叫凑合。”
美心叹息，自嘲，“不该死的都死了，像我们这些没什么用的，还千年王八万年龟的。”
“还凑合。”家喜小声。她对自己感情也不是十足有信心。只不过，目前为止，宏宇还行。
“留着你有作用。”老太太靠在摇椅上，“老四生了没有？”
“不知道可不行。”老太太说，“我和你妈并不是坚决反对，但都要看你的态度。利弊都要考虑清楚。”
美心说：“昨晚上生的。”
“不知道。”家喜说。
“我做梦是个小子。”
老太太见美心实在说不明白话，只好亲自上前问：“家喜，你跟闫宏宇，到底什么打算。”
“妈，你快成仙了，还真是男孩。”
美心道：“家里没个男人，不行！你看看这，几个女儿，这才几年工夫，一个个跟抠矿似的都给我抠走了。”
“方家该满意了。”
老太太劝：“她妈，好好说话，有什么说什么别带情绪。”
美心道：“人家家儿子多，孙子也多，不稀罕这个。”几个女儿都生了儿子，美心多少有点麻木。
“但你也没拒绝！”美心嗷的一声。
老太太说：“让老大老二代表一下，去看看。”
家喜听出来了。她妈以为王怀敏是她鼓动来的。“阿妈，阿奶，我根本就不知道王师傅来，我也没让她来！”
美心说：“老大老三去了。老二离得远，病也没全好。”
美心略带忧伤地，“在这个家就这么待不住？就这么迫不及待，老四刚出门，你也要跟着出去。”
“还没好呢？”老太太表示不可思议。家文生病，没人告诉她实情。“老五呢？”
“妈！没有的事！”
“居家过日子呢，别人让老五去了，老四跟老五不对付。”
美心对家喜，“我看你都快被王怀敏洗脑了。”
保健院，家欢还没出院。方涛陪着她。家丽两口子并家艺两口子去看她。家艺封了个大红包，塞过去。家丽给了两个红包，她一个，老二一个。
家喜反弹剧烈，“她怎么来了！我说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孩子取名字了么？”
老太太先说：“今天王怀敏来了。”
家欢说：“等他爹取呢。”
三个女人坐在后院，对着窗台上几只南瓜和院中间的月季说话。
方涛连忙说：“我爸昨晚上想了一夜，今个早上给的名字。”众人都问叫什么。方涛说：“方志成。”
小冬在里屋做作业。小年还没回来。
建国叫了声好，“有志者事竟成。”
晚上，母女都到家。老太太让美心找家喜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