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托公司。”
老六家喜道:“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问你,四姐在哪上班?”
“她是干什么的?”
老五百思不得其解。
“会计。”
老五和老六也觉得奇怪,四姐这是摆明了不出嫁的意思。青灯古佛,守着这个家过。
“那不就得了。”家喜说。
没感觉。不考虑。
小玲不明白,“怎么了就得了。”
全家人都说好。可何家欢就是一票否决。
家喜引导,“四姐是会计,那她对什么最敏感?”
曾经有一个地税局的,模样条件都不错,居然也不嫌弃家欢的眼睛,他还说家欢有学者气,有傲气,是骨干,他非常倾慕。
“钱。”
不是嫁不出去。是何家欢根本没有恋爱的意头。她恨恋爱,顺带恨一切男人,介绍来介绍去,美心这个当妈的也愈发迷惑。条件差的,老四说不行,可条件好的,她还说不行。
家喜继续分析,“以后我们都出嫁,就四姐在家,那这房子,还有家里的大大小小,自然而然都归四姐了。我们家没男孩,四姐就是想守住这个家当。”
美心得知直撇嘴,私下跟老太太说:“看看这个老三,自己扶贫还不够,还要别人也去扶贫。”老太太道:“别弄翻了,是等着别人来扶我们的贫。”美心不愿意,“老四哪里不好,工作好,身体好,什么都好,只要能生孩子,还愁嫁不出去?”
小玲恍然大悟。
全家都在为家欢的婚事发愁。家艺听了,笑说:“这有什么难的,欧阳家那么多葫芦头,喜欢哪个,挑。”
这日,小玲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从外头回来,美心正在糊纸盒,老太太在睡觉。小玲把花先放在厕所里。对美心说:“妈,外头有个人找你。”
但她还盯着刘小玲。
美心起身出去。
暂时,何家欢不用搬家。
小玲连忙把花从厕所里取出来,抱回自己屋。
到家,秋林的婚礼已经结束。一结婚,电子八所就分了房子,秋林和孟丽莎搬了出去,不再跟家欢打照面。
美心没找到人,回来了,“老五,是个什么人?”
“停止停止。”小玲口头答应。
小玲只好胡诹,“一个女的,个子不高,有点胖。”
“不管有没有,反正现在你得停止。”
“朱德启老婆?”
小玲又软下来,“四姐,没有的事,你包容包容。”
“不是。”
家欢听了好笑,故意刺激她,“答对了,就是大姐派我来的,你得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
“那是谁?”
“我就知道!”小玲踢了水池子一脚,“你就是个探子!间谍!特务!就是大姐派你来的。”
“一会估计还会来。”
“你不许处对象,不然我就告诉大姐和妈。”家欢冷冷地,
没多大会,果然来个人,在门口叫美心。老太太听到了,问是谁。美心说:“妈,你休息吧,可能是刘妈,我出去看看。”
“没什么事啊,什么都没发生。”小玲若无其事。
到院子,美心见刘妈神色慌张,忙问怎么了。
“游香江那天。”
刘妈道:“大老汤老婆住院了。”
“哪天晚上?”
美心一惊,“哦呦,那回头去看看她。”
“那那天晚上怎么回事?”
刘妈急说:“别回头了,现在就去吧。”
“没有!”小玲否认,“追我的人很多,我一个没看上!”
美心问:“空着手?要不要杀只鸡带着?现煮鸡汤也来不及。”
“有没有?”
刘妈沉重地,“没那么多道道,说人都快不行了。”
“乱猜。”小玲干笑,掩饰。
美心震动。当即进屋换了衣服,老太太问,她只说出去看看,这种事,她不想让老太太再去。怕她多想。
家欢直问:“你处对象了?”
美心和刘妈紧赶慢赶到人民医院,汤婆子已近弥留。秋芳已经安排了最好的诊治,最好的护理,但没办法,胃癌,发现就是晚期,从发现到弥留只经历了一个月。汤婆子年轻时虽然可恶,但如今老了,也有几分慈祥,尤其是大老汤走了以后,汤婆子吃斋念佛,施舍救助,北头寺庙里还有乞丐叫她活菩萨。
“刘小玲!”声调陡然拔高。小玲不得不注意家欢,从镜子里看她,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小玲转过身,对她,“又怎么了?起艺名是红魔不对,他不是跟你道歉了么。”
美心和她做过同事,更有些牵绊感情。尤其到这个年纪,死亡抵在眼跟前,感触比年轻时更深。多少有点兔死狐悲。
“叫我凯丽。”小玲吊儿郎当,对着厕所的镜子补妆。
为民、幼民、振民三个儿子站在床边。幼民老婆跟着秋芳跑前跑后。二老汤调去芜湖,三老汤在蔡家岗,大老汤去世后,为民弟兄们跟叔叔走的也少了,这次汤婆子突然发病,没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