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芳深切地,“妈,现在我们都大了,你不用为我们考虑,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是。完成了。”是欣慰的口气。
刘妈道:“现在不挺好。”
“妈——”秋芳长长地喊了一句。万语千言。说不出口罢了。可还是不得不说。以一个医生的敏感,秋芳担心她妈妈的状态。秋芳问:“妈,现在秋林也大了,上了大学,等于独立自主了,将来毕业分配工作不愁。你早算完成任务了。”
秋芳口气柔和,“妈,想没想过再找?”
刘妈知道女儿心思,反过来劝她,“儿女大了,有儿女的事,我也有我自己的事。”
刘妈顿时变色,“什么意思?把我往外赶?”秋芳连忙解释,“妈,看您想哪去了,我是觉得,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幸福,爸那个样子,你为他守,没必要。”刘妈顿时大怒,“好女儿不二嫁!你别毁了我一生清白!”秋芳无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思想。”
刘妈的窗帘脏了要换,她腿脚不好,不便爬高上低,秋芳帮她换了,又去水池里泡着,叮嘱刘妈不要动。隔天她来洗。刘妈笑说:“要你洗做什么,你的手是拿手术刀的,不是洗衣服的。”秋芳说:“拿手术刀就不用管妈了?弄无线电就不要家了。”
刘妈反唇,“我看是你有外心。”
刘妈道:“打电报回来了,说要做实验。”秋芳皱眉。老实说,她对弟弟有些失望,出去一年了,春节就回来三天,现在暑期大假,干脆人都不见。让妈怎么想。指望不上。
“我有什么外心。”
“秋林呢,都放假有几天了吧,人呢?”
“你让我再找,然后你好离婚,再找。”
“就开一会。”她不好意思说实话。
秋芳诧异,“妈,这说哪去了?”
刘妈是睡觉都开着,哪怕屏幕上都是雪花点。
刘妈哼了一下,“外头都传,有人要给你介绍对象,你打算离婚。”秋芳苦笑,“我跟为民好好的,我离什么婚。”
秋芳摸摸后机箱,“这么热,妈,这电视开多久了。”
“那问你自己。”
刘妈调了调声音,转头问:“为民什么时候回来?”秋芳说可能还有半个月,合同已经签了,店的招牌还要换一下。刘妈没再多问。电视突然冒雪花点,噗的一下,黑了。母女俩忙过去看,刘妈拍拍它,嘀咕,“最近时不时就这样。”
“妈,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没有,不可能,是谣言。最难的时候我都没离开他,现在怎么可能。”
“把电视声音关小点。”秋芳说。秋林去合肥上学后,刘妈下了班,就是看电视。没电视不行。
“你不可能,那我也不可能!”
“像你。”刘妈现在一贯捧着女儿。
“这两码事情,爸是在外头……”
秋芳笑:“这点倒省心。”
“闭嘴!”刘妈嘶喊,泪奔。
两个人正说着话,秋芳进门,带着小芳。美心估摸她娘俩有话要说,便抽身离开。小芳进门就去她舅舅秋林的小屋做作业。刘妈对秋芳,“这也太刻苦了。”
秋芳愣住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她妈妈还是爱着她爸爸的。尽管他背叛了她,错事做尽。她当然没有原谅他。但他一旦先走。她却永永远远忘不了他。
美心着急,“别话说半截,接着说。”刘妈压低口气,“新星大酒店的面包房对外承包,为民和秋芳承包下来了,还签了合同。”美心问:“做牛角面包那家?”刘妈说是。美心想了想,说:“也该变一变了,越做越不好吃,脸还难看。”
“妈——”秋芳重重吐一口气,“对不起。”
刘妈道:“他现在等于出来了,自己干。”
小芳躲在门缝里看,不出声。敲门声响。秋芳应了一声,去开门。刘妈连忙拿手帕揩揩眼睛。
“弄那干吗?”
是家欢。
“面包蛋糕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