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起炸雷。老太太感觉凉气从脚底透上脑门。
可家艺抱定了主意,万不肯更改,“阿奶,妈,我今天带欧阳来,就是想告诉大家,我打算跟欧阳结婚。”
美心急得要拿鸡毛掸子。家丽和家文对看一眼。鸡毛掸子拿出来了,美心连着往家艺身上鞭了三下,咆哮,“你疯啦!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家文上前扶着家艺,小声道:“先避一避,避一避。”
家丽道:“老三!奶奶心脏不好,你乱闹什么?!”又对欧阳,“还不快走!”
刘美心痛心疾首,“老三!你到底要出多少丑作多少怪?!”
欧阳被家丽的气势震得三魂七魄发抖,但依旧得按照家艺的吩咐办。六尺男儿,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朝老太太捣蒜般猛磕,嘴里念叨,“求奶奶成全我们……求奶奶成全我们……”老太太也被激得站了起来,“这孩子……起来起来……这是干什……”
家艺命令地,“不许走!我还有话说。”
家艺也跪下了,“妈,大姐,反正你们今天要是不同意,我们就跪着不起来。”家文拉家艺,老太太拉欧阳,美心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丢掉鸡毛掸,对着常胜的遗像,眼泪长流,“死鬼死鬼!你要不死哪来这么多妖孽事!你死得太早呀常胜……”
老太太轻声对欧阳,“孩子,你先回去。”欧阳哦了一声,转身要走。
家丽对家文,“老二,把阿奶和妈扶到屋里去,门关好!”这个时候心肠必须硬起来。
一个牛郎一个织女,鹊桥断了。
家文哦了一声,照办。二位女长辈被扶进去了。
家丽是大家长,必须站出来,声如雷霆,“何家艺!放肆!撒开!”家艺也被震住。只好撒开手。家丽上前隔在她和欧阳当中。
家丽这才说:“想跪到什么时候跪到什么时候,随便!”又对欧阳,“你小子车路不走走马路,主意是老三出的吧,”再转脸对家艺,“老三你也真行,翅膀硬了,能挣钱了,玩邪乎的,你也把老奶奶和妈气出什么好歹来!我饶不了你!”家艺不说话。欧阳斜着眼睛用余光看大姐。
家文咳嗽两声,给家艺使眼色。家艺似乎接收不到讯号,依旧我行我素,拉着欧阳朝客厅中间走。
家丽立即发现,斥道:“都不是三岁两岁,结婚有结婚的规矩,想结婚,按照规矩来。”
老太太急得说不出话。美心指着他们下垂的手,“这什么意思?撒开!”欧阳吓得连忙要撒手,家艺抓紧了。
家艺凛然,“我不懂什么规矩,也不信什么规矩,我是来拿户口本的。”
家艺往前踏一步,欧阳跟上一步。十指紧扣。
“户口本?”家丽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在我那,你拿不到。”
家丽站到前头,“谁让你带来看的?奶和妈说要看了吗?”
小玲进门,见地上跪两个人,吓一跳,“这干吗呢,刑讯逼供,还是抓到特务了?”
“阿奶阿妈大姐二姐,这是欧阳,我带他来见见大家。”家艺笑容恬淡,心早铁了。美心错愕,手足无措,“不是……”
家丽喊,“老五你先出去!”小玲吓得连忙出屋。家喜进门,小玲拦住她,“别进去,大姐正发火呢。”家喜问:“发谁的火?”小玲简短说:“三姐跟一个男的跪在地上呢。”
美心不耐烦,“这个老四,让她出去玩,瞎胡闹什么!”随即放声,“老四!老四!干吗呢!别闹腾——”说话间,客厅门口已然站着两个人——何家艺和欧阳宝。
家喜立刻来兴趣,“我去看看。”小玲拽住她,“别惹事,你没看大姐那脸。”
老太太说:“没什么事,你先出去玩会,我们说说话。”家欢喔了一声,放下书包,出去了。没几分钟,又有人进院门。一进来踩到前院的鸡爪子了。鸡疼得乱飞。
“脸怎么了?”
美心道:“你有把握就好,家里真是不能再乱了。”
“能把你吃了。”小玲做大老虎状,“走,出去玩会去。”
家文问弄什么。家欢说:“填志愿,我填了财贸学院,会计专业,秋林填了合工大。”家文觉察出来,笑着逗她,“跟秋林有什么关系。”家欢道:“都去合肥读书,有个老乡作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