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导眼睛一亮,“果真?”问家文。
“《兄妹开荒》。”
“我试试。”家文说,纯为秋芳救场。
“呦,她能唱什么?笨嘴拙腮的。”刘妈客气。
“唱什么?难度大点的最好。”编导说。
想来想去,只有秋芳能救场。她唱戏不错,《兄妹开荒》她会唱。晚上,家丽来跟秋芳说这事。秋芳故作扭捏一下,答应了。刘妈过来问:“丽啊,什么事那么高兴。”家丽表明来意,说是区里人口普查的演出,找秋芳来唱戏。
家艺也想唱,可姐姐珠玉在前,她终究没有底气造次。
“兄妹开荒,妹都没了,兄怎么开?”为民把红布腰带丢在地上。懊恼。“找人帮帮忙。”家丽说。
家文说:“唱个《翻身道情》怎么样?”编导说那歌难度很大,唱两句先试试。“有伴奏么?”家文问。编导说清唱两句,上场就有,乐队在。家文不含糊,比了个手势,朱唇微启,一开口还以为她是陕北人,“太阳一出来呀,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哎咳咳咳咳,满山红哎哎咳哎咳呀!救咱翻了呦嗬身哎咳呀……”全场震撼。编导说停,上场!
“不行,这是区里的任务。”家丽顾全大局。
家文换了身衣服,就走上了广场的简易小舞台。
胳膊拧不过大腿。家丽只能选择去游泳。为民得到消息,老大不高兴,但他劝她,“要不我也不演了。”
一开口,满堂彩。男青年都被迷住了。
“小何,你这什么态度,单位需要你,你应该为单位争光,个人的活动放一放。”
家欢鼓掌。家艺道:“我也能唱。”家欢打击三姐,“你那两把刷子,在茅房里唱唱还行。”老三恨道:“老四你什么意思,小看你三姐。”老四说:“那你来试试,就开头那段。”
家丽着急,“主任,那天我得参加区里人口普查汇演。”
“来就来。”家艺守住气,准备跟着二姐唱,可一张嘴,连着那个哎咳哎咳哎咳……家艺瞬间乱了阵脚,后面根本唱不上去。最终败下阵来。家欢讽刺道:“公鸡打鸣母鸡下蛋,鸭子就别装百灵鸟。”家艺拧家欢胳膊。家欢疼得嗷嗷直叫。
没多久,机会来了。市里举办横渡淮河游泳活动,纪念畅游长江五周年。美心帮家丽报了名,代表蔬菜公司。领导找家丽谈话,“小何,我们单位就看你的了。”
淮河边。人救上来了。是个女中学生。家丽在旁边围观。今个儿身体状态不佳,她不打算下水。老太太和美心在旁边陪着她。
回家跟美心一合计。美心提了个办法,“反正是做事,做这样,就不能做那样,咱们想个法子,把家丽支持开不就得了。”
为民下自行车,推着车,慌里慌张赶来,从人群中找到家丽,立车,扑过去,关切地,“你没事吧!没事吧!”
探出点头,朝里头瞟:汤家老大!老太太差点没摔着。这个家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行!为民这小子不简单,那天的话竟然一点没听进去。老太太本想进去喝他们两声。再一想,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得想办法。
家丽诧然,“没什么事啊,还没下水呢。你不是去演出么?”老太太和美心在一旁冷眼看着。家丽感受到压力,推了为民一把,“别管我了,去唱你的《兄妹开荒》。”转而小声:“我妈和奶奶在。”
原来是排练。老太太的心放到肚子里。
为民见家丽没事,恋恋不舍转头。汤婆子站在他面前:“丢了魂了!临阵脱逃当逃兵!还不敢赶紧回去!”
屋里头有声音传出。是《兄妹开荒》,男的唱,“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叫得太阳红又红,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能躺在炕上作呀懒虫,扛起出头上呀上山岗,站呀么站岗上……”男的唱完女的唱,是家丽的声音:“太阳太阳当呀么当头照,送饭送饭走呀走一遭,哥哥刨地多辛苦,怎让他饿着肚子来呀勤劳,挑起担儿上呀么上山岗,一头是米面馍,一头是热米汤……”
为民哦了一声。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
老五老六离不开人,刚好美心在家,半下午,老太太假托要去淮河商店看看,出门了。守在公司门口的墙边上。到点,家丽下班了。没回家,而是往南走。老太太跟着。到龙湖路,一拐,进院子。果然区委大院后门。没撒谎。只不过家丽没上楼,而是进了后排的一户小平房。老太太观望了一会,才悄悄靠近,蹲在窗户底下。
到了地方,演出却已经结束。曲终人散。编导在收拾台子,见为民来,指着他道:“给你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