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让进得屋内,同沈长乐低声汇报:“皇城那边传来消息,陛下的大军不日就要到达东都了,娘娘您留在这里实在危险,咱们趁夜离开才是正道啊。”
沈长乐摇了摇头:“我们的人早已潜入郴州,我们身后还有定北军,吕怀良不傻就不会动我们,但若他作死,我们也有名目。”
而且她就想他作死,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他的把柄!
高让听得胆寒。
他知道沈长乐有自个的考量,想要吕怀良出错,但他们身为下人的,自然要以主子的性命为先。
“怕就怕他鱼死网破。”
沈长乐见高让愁眉不展的,憋不住笑了。
“倒是极少见你如此。”
“奴婢也不想讨人嫌,可奴婢忧心娘娘安危啊,陛下走前是下了死令的,要奴婢看护好娘娘,奴婢自然是拼死都要护好娘娘的。”
高让知晓他现今跟的主子都是极好的,这些话也不全是为了好听,更多的还是真心。
“放心吧,我们谁也不用死,要死,那也是赵凌党的人偿命!”沈长乐思忖半晌,道:“后日就是谷雨了吧?”
“是。”高让不假思索道。
“这个仪式我想办得热闹一点,到时候我带着人游街,再在夜间放灯为我定北军祈福。”沈长乐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你连夜将此消息放出去,还有借粮一事,隐晦地闹出去。”
高让明白了沈长乐的意思,笑眯眯道:“娘娘真是高明,郴州离北阳是有好一段距离,但比起东都,那可是近得多了,当年定北军在阵前拼死相护,才叫大漠军队没攻过来,他们也是见识过的,他吕知州在此有威望,定北军也是威名远播的。”
沈长乐笑了笑:“其实,比起这些拿命堆砌出来的威望,我倒更希望他们都能活着。”
高让顷刻间敛了脸上笑意,禁不住叹了口气:“娘娘莫要太过伤怀,容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将士们这样,无非也是想看着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沈长乐轻吐出口气,挺直了脊背:“你说得对!待陛下平乱后,定会为这片大地,再次带来安宁和乐。”
高让连连点头应是,而后悄悄去办沈长乐交代的事了。
翌日晌午,高让就喜滋滋地来同沈长乐汇报情况了。
“不说娘娘这法子妙呢?已经有人来送粮了。”高让说着说着,面上不觉发难,“不过那人是定北军士兵的妻子,带着一直啼哭的小儿来,就那么小小一袋的粮食,还穿着打了不知多少补丁的衣裳,看着家境也不算……看得奴婢心窝子疼。”
沈长乐将手中筷子放下,招了在梓州时,又被沈长怀派来伺候她的金玲和银妆来。
“你们去将人带进来,想必他们风尘仆仆赶来,也没用晌午饭,你们陪着用一些,再问问她丈夫是谁,布匹我们也没带出来,就送些银子……”
她叹了口气,没法儿继续说下去了。
高让连忙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