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是包不住火的,此事吕怀良也没想过能瞒过谢青棠和沈长乐的耳目。
“当日,宋知州来信同臣商议此事,臣只是直言了自个的想法。”
言下之意,决断全在宋奇手上。
“臣等为地方父母官,不得不为百姓考量,江山飘扬,能护得一城百姓安稳,就算一时,也是全了为官之义。”
“好一个为官之义!”
沈长乐将手中茶盖扔在了茶杯上,茶盖和茶杯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本宫还真不知道眼睁睁看着戍卫边疆的军士饿死,也是为官之本!你们这是叫定北军去送死啊!”
吕怀良抬眸,挺直脊背望着沈长乐。
“要将士们去送死的人不是臣等!”
“你是想说此事该怪陛下、该怪本宫咯?”
沈长乐冷笑起身。
“那就任漠北六大部的军队长驱直入,不说一城不宁,那就是国破家亡,死的是数以万计的百姓!若不是你的好友赵凌发动内乱,现今正是反击漠北六大部的好时候,此一遭就不仅仅是收复北阳一线,还能将漠北六大部驱逐上千里,换北疆至少十年的安稳!”
她深吸口气,定定看着吕怀良的双眼。
“难道这就是吕知州这二十几年读的书、懂的道理?本宫,才真是受教了。”
吕怀良面色不变,垂着的手却是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半晌,他后退一步,躬身朝沈长乐作了个揖。
“百闻不如一见,娘娘的口才,还真是叫臣望尘莫及,就算许多文人士子怕也是赶不上的。”
“吕知州就想说这个?”沈长乐讥笑着摇了摇头,“是陛下眼界高远,本宫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也不多。”
“陛下英明,只是……”吕怀良话锋一转,“臣确实拿不出粮食。”
看着吕怀良一身的固执,沈长乐面色愈发冷凝,只吐出两个字。
“理由。”
“臣要为一城百姓考量。”
吕怀良坚持自个的说法。
沈长乐冷哼一声:“看样子本宫方才的话,吕知州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吕怀良似是想起了过去,眼神变得幽远。
“曾经,臣也以为可以一己之身力挽狂澜,为天下百姓带来安宁和乐的生活,可惜事与愿违,臣方知,臣力量有限,能护一城百姓安,不但需要臣拼尽全力,还需有志之士鼎力相助。”
沈长乐是听谢青棠说过吕怀良的,也听过他带民抗洪的美谈,而他最后那话也是意有所指。
“故,当初定北王府以武闻名,陛下却以文入仕,一为避锋芒,二为剜毒瘤,陛下求的也不过是一个河清海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