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叹了口气。
“本宫听着吕知州这番抱负,很是了得,可惜,你又要亲手酝酿一场民不聊生。”
吕怀良蹙眉:“臣不懂娘娘的意思。”
“定北王府惨案、北阳一线失守,吕知州,你自诩为民……”沈长乐讥嘲道,“当真毫无愧色吗?”
吕怀良的手指微蜷了一下,略微有些干燥的双唇抿了抿,这一切叫沈长乐尽收眼底,她知道他松动了,但她没有再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好半晌,才听得他道:“先帝不是已经为定北王府正名了吗?想必定北王……”
“吕知州说得好轻巧啊。”沈长乐起身,在吕怀良身前站定,“刀子不是曾经割在你的身上了吗?难不成不是因为你感到了不公,才走上了跟赵凌一样的道路吗?你觉得你们是对的吗?”
她深吸口气,又道:“难道陛下就不曾遭遇过不公吗?可陛下从()
未曾失却本心,倒是你们,打着为国为民、政治清明的旗号,行的是自私自利之实!”
吕怀良瞳孔猛然瞠大,手指不受控地颤了颤。
当初……
当初他不知道此事,待知晓后,他也是同赵凌大闹过一场的。
可最后他还是被赵凌说服了。
温和的手段拯救不了家国,给不了寒门士子想要的公道,上位者视底下人为蝼蚁,那他们就用非常手段,切开口子,给够不到天的人一个可能。
沈长乐后撤一步,缓了语调。
“吕知州,因为刀子曾扎在陛下身上过,故本宫体谅你的难处,本宫也相信,过去的错,你决计不会再犯一次。”
沉默,在室内蔓延,良久,吕怀良躬身又朝沈长乐行了一礼。
“娘娘,当初定北王府一事,臣得知后也甚为心痛,臣也希望这样的构陷和不公,可以不再发生在澧朝这片土地上,臣也为此在不懈努力。”
听到最后几个字,沈长乐知晓吕怀良已经做出了选择。
“本宫明白了,只是……本宫竟是不知,你的努力,竟然是对构陷熟视无睹,甚至成为了帮凶。本宫虽为一介女流,却也知是非、懂荣辱,也见过出尘离染之人。”
他们大张旗鼓借粮,借的当真是粮食吗?
想要看的无非是站队。
有的人不借粮确实是收成不好,亦或者中立,有的,比如面前的人,那就是确确实实是赵凌党了。
“娘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家之天下,更不是世家之天下,如今不过是大势所趋。”
听得吕怀良最后几个字,沈长乐眼神陡然一变。
“吕知州说得对,但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你觉得真的会去实现天下大同吗?他爱的到底是民,还是自以为的抱负呢?”
她拖长语调。
“吕知州,本宫给你两日时间好好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