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带着手下文武,一起围了过来。
贯高和赵午一见刘邦,连忙跪倒磕头,大礼参拜。
“都起来吧,朕不是看你们行礼的,是想听你们有什么建议?”
贯高沉吟少许,当真说道:“陛下,赵地多有骑兵,匈奴虽然凶悍,可他们却要人人放牧,不然就要饿死。中原有充裕的粮食,兵卒可以专心演练,不断出击……罪人以为,可以想办法,趁着秋草变黄,放火焚烧,如此匈奴牲畜无食,也就没法南下为祸。”
刘邦听着,脸上含笑,扭头看了看韩信,“太尉,你觉得此计如何?”
韩信点头,“此计扬长避短,主动出击,正是豪杰雄主该有的气象。”
刘邦抚掌大笑,“好啊,贯高,你给朕献策,朕赦免你的过错,你来给朕效力吧!”
贯高浑身一震,却是猛然摇头。
“罪人不敢遵旨,还请陛下宽宥。”
刘邦陡然立起眉头,怒道:“怎么回事?朕赦免了你的罪过,你还不愿意给大汉效力。难道说你心中还有怨愤,不甘心做汉臣吗?”
贯高再度跪倒,磕头作响。
“罪人,罪人并非不愿意……”
“那你是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朕不配当你的君主?”
贯高慌忙摇头,涕泗横流,“陛下抵御匈奴,大获全胜,赵人归心,罪人又如何敢轻视陛下?只是罪人心中尚有一事,没法释怀,故此罪人不敢答应。”
“什么事?”
贯高叹息道:“赵王薨逝,世子继之。罪人却是清楚,天下早晚要为大汉一统。若为陛下之臣,定要图谋诸侯,为陛下扫清障碍……可如此做,就要背叛故主,欺凌世子……罪人,罪人风烛残年,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干这等事情,还望陛下体谅!”
说着,贯高五体投地,屁股高高撅起,泣不成声。
刘邦怔了怔,看向刘盈,“太子,你怎么说?”
刘盈一笑,“阿父,你要孩儿说真话,还说说假话?”
刘邦哂笑,这个竖子,又玩这一套。
“真话不妨说,假话也想听听。”
刘盈颔首,“那就先说假话……假话就是贯高不忘故主,知恩图报,有名士之风,阿父不可逼迫太甚,强扭的瓜不甜,要成全他的忠心。”
这是假话?
刘邦没有反应,诸将却是面面相觑,樊哙忍不住道:“太子,我听着这话是对的,你怎么说是假话?”
刘盈笑道:“要让我说真话,那就是在他心里,尚存一个赵国,他不愿意真正放下赵国,心甘情愿当一个汉臣。所以才故意说这话,什么背叛故主?何为大,何为小?何为天下,何为国家?”
此话一出,趴在地上的贯高竟然浑身颤抖,鬓边热汗流淌。
樊哙见状,先是一怔,随后大怒。
“好一个老匹夫!敢存有二心,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一步迈过来,就要拔剑杀人。
刘盈却是一伸手,拦住了樊哙。刘邦也呵斥道:“退到一边去。”
樊哙不情不愿,只能退后。
刘邦俯视贯高,一声轻笑,“太子所言,可是你心中所想?”
贯高浑身一震,默默低下头,一语全无。
刘邦一笑,“这么说来,太子是说对了。”
贯高磕头作响,老泪流淌,“请陛下诛杀,罪人该死!”
刘邦冷哼,“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太子你说,该怎么办?”
刘盈一笑,“阿父圣明……有贯高这种人在,就说明大一统任重道远,能杀他一人,却不能杀死所有心怀旧国的老人。大汉天下广阔,就算是上林苑,也有充裕的田地。就让他在这里,自种自吃,做个伯夷叔齐吧!”
刘邦叹了口气,“好吧,就听太子的。咱们继续往前走。”
刘盈在前领路,他们没走出多远,突然有人喊道:“陛下,罪人愿意为大汉效力。”
一回头,正是贯高身后的一个人,他小跑着过来,扑通跪倒,“罪人叫贯岩,是,是贯高的犹子,罪人愿意为大汉效力。”
他说完之后,竟又有好几个人跑过来,齐刷刷跪在刘邦脚下。
只余下贯高和赵午两个人,面面相觑。
赫赫赵国,就剩下两个老朽之人不成?
他们相对掩面,泣不成声。
刘邦道:“太子,你看他们该怎么办?”
刘盈笑道:“他们愿意为大汉效力,可立刻前往云中,充作士卒,抵抗匈奴!”
贯岩立刻道:“罪人愿意,罪人百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