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寒彻,赵宝山却觉得血脉贲张,浑身燥热。
举人们三俩窃窃私语,苏小小跟陶玉磬也在窃窃私语。
“五哥怎么知道他是杜家的人,你们见过?”苏小小问。
“昨日钟县令告知,钟家人从盛京赶来,要求立刻赶来,严审你杀了杜子腾的案子。”
“就是杜齐晏?”苏小小又问。
“是他身边的人,”陶玉磬却摇头,示意苏小小看杜齐晏身侧的奴仆,“我与他见了一面,表明国公府插手之意。他当时唯唯诺诺,说立刻离开大余府,回盛京去。”
对方既已承诺离去,如何攀上杜齐晏又()
来找茬,苏小小和陶玉磬一时未可知。
抬眼看去,只见那奴仆打扮的男子做低眉顺眼状,眼中却全是精明市侩。
见苏小小和陶玉磬打量,他低着头,垂得更低了。
“好了。”
乐工悦耳的乐曲中,杜齐晏的诗已经写完了。
墨迹瞬干,凝成墨宝。
才高两尺,诗成达府。
远处原来悠悠钟鸣,是府文院的文钟响了。
即便不看纸张上温暖的橙光,只听飘荡在江上的钟声,也知道杜齐晏写出了达府诗。
奴仆恭身从杜齐晏的面前取走纸张,在悠悠钟鸣中朗声念道——
“一剑横空星斗寒,甫随平北复征蛮。惊心岁月愁仍在,回首风尘梦已阑。飞干冀北空群久,羁靮年来几人欢。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木叶丹。他年觅得封侯印,愿学幽人住此山。”
众人议论纷纷,既为杜齐晏的才气叹服,又为诗中报效之意敬佩。
有人说:“好一句一剑横空星斗寒,甫随平北复征蛮!妖蛮屡侵我人族诸国,乃心腹大患,年前簋山关大败,更是国民悲愤,此一句用词锋锐,尽是大人的拳拳报国之心。”
有人说:“好一句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木叶丹!字字泣血,难怪能才动天道,诗成达府。”
此刻,三楼的大厅里已不止苏小小刚来时见到的五十几名举人。
有听闻了三楼的赌注来看热闹的,也有听见钟鸣来瞻仰达府歌行诗的。
触目能及,举人们或坐或站,将三楼船舱塞得满满当当。
交口称赞,尽是对杜齐晏这首诗的溢美之词。
若无意外,杜齐晏就是今夜诗会的魁首了。
赵宝山更是笑道:“杜大人写出这等振聋发聩之作,苏案首索性直接弃甲投戈罢了。”
赵宝山这样一说,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苏小小的身上。
迎着众人的目光,苏小小反问:“我为何要不战而降?”
赵宝山咧着嘴:“我也是为了案首好啊,有了杜大人的珠玉在前,案首写得寻常就是木椟在后,若是写得不堪入目,更是贻笑大方,索性直接认输,当着我们这么多举人的面,反倒落得个认赌服输的好名声。”
“我还没有写,赵举人便认定了我写不出更好的诗作?”
赵宝山一愣之后,笑得更大声了:“你方才可听见外面钟鸣之声?就是府文院的文钟响应才气而鸣。就算你听不见,可也看见了吧?杜大人诗成之时,纸上盈橙光两尺,是诗成达府之相。达府诗,别说做了,你区区一介童生,恐怕见也是今日才第一次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