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举人面色如常。
这些举人都是从童生过来的,知道县试是什么情况。
别说童生县试了,就是秀才府试,都极少才气出县的诗词。
赵宝山虽然用词刻薄,但不过陈述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罢了。
只除了那个曾围观过苏小小试卷公示的举人。
在场的多是举人,关注童生县试者凤毛麟角。
他也是偶然路过,见围观者众,才好奇地挤进去看看。
他看过苏小小的试卷,知道她不仅不是第一次见达府诗,还写出了达府诗。
但见周围众人皆是默不作声,他就把嘴边的辩驳咽了下去。
一时间竟像是满堂宾客都默认苏小小输定了似的。
岑志正更是拽过陶玉磬:“玉磬,不如你劝劝你妹妹,让她认输算了。赌约之事,我看杜大人也就是戏弄你俩,主动认输,再好言相劝,未必没有折中之法。”
杜齐晏要陶玉磬陪宿,还要苏小小游江,果然没愧对了行事狂悖亦正亦邪的传闻。
但杜齐晏能行事狂悖,将要陶玉磬陪宿视为风雅,将要苏小小游江视为自找。
岑志正作为这场诗会的主办人,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一场诗会,逼得输了的女童生***衣服,裸身游江。
那游江的女童生固然名声受损,他这个诗会主办人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面对满脸忧色的岑志正,陶玉磬却波澜不惊,甚至温和笑道:“既然杜大人就是戏弄我们,那等我妹妹输了,我们再认输不迟。想来这一时半会,能奏效的折中之法依旧能够奏效。”
岑志正还要再劝。
那边的苏小小已经提笔了。
夜间的春分文会,参加的都是举人。
其中不乏二三十的青年,也不乏四五十的中年。
这个世界读书人掌握天地之力,有才气者延年益寿,看上去会比实际年轻。
即便如此,如陶玉磬这样年轻的十来岁的少年人也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是苏小小这样的碧玉少女。
几案上宣纸已经换过,镇纸推开雪白崭新的一张。
徽墨加水,在齐砚里晕开浓黑的一滩。
白纸黑墨,融融烛光中,都不及几案后面皮肤盈白头发鸦青的少女,腰带勒出盈盈一握的细腰。
先前,厅中众人都被揽月公子拥在雪色毛针里出尘之美夺去了注意。
此刻,随着诗会比试,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落在苏小小身上。
这个此前被揽月公子的光华完全掩盖了存在的少女。
执笔悬腕,气定神闲,竟迸发出不逊于揽月公子的美。
“不愧是兄妹啊。”看见这一幕的岑志正,不合时宜又不由自主地叹道。
赵宝山却嗤笑一声:“故弄玄虚,看她能写出什么传世佳句来。”
苏小小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掠过长窗,看向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