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成雨转头望去,正见一列马队远远向城门走来,似要入城,头车上插了一杆大旗,黑底红字,上书一个“汪”字,正是汪家的马队。
汪成雨顾不得脸面,赶忙跳下树来,施展轻功,一个起落就落在领头那人面前,那人白面微须,眉头紧锁,十分严肃,以为这挡路的叫花是来乞讨,便出面驱赶:“走走走,哪儿来的小叫花,敢来截我汪家马队!”
汪成雨被城门守卫驱赶了数次,心中正有口恶气憋得紧,见这人认不出自己也罢了,竟然也开口驱赶,破口大骂:“汪家马队怎地?汪景,我祖父在时还经常开粥棚施粥,怎地你竟如此倨傲?!”
那人正是汪家管外事的管家,别人都尊称一声汪大总管或汪大先生,就连现在汪家的二公子都尊称他一声“景叔”,这小叫花竟然直呼他大名,简直是放肆!
汪景气急,立刻有小厮上来冲汪成雨大喝:“放肆!你可瞧清楚了,这是咱们汪家的大总管!”
汪成雨冷笑道:“汪景,你瞧清楚我是谁!我倒不知,你在外面拿着这么大的架子!”
汪成雨虽衣衫褴褛,脸上也有些灰尘,但容貌俊秀儒雅,肖似汪家人,汪景本浑身怒气,这一瞧之下大怒变成了大惊:“是。。。大。。。大公子,大公子,您回来了!”
汪成雨从小顽劣不堪,六七岁时又整日里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话,还闹着自杀了几回,那时汪景还只是个内院管事,因着汪成雨受了不少责罚,最重的一次躺在床上三天没下床,因此每每见他总是战战兢兢,生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连带自己倒霉,虽然后来自己调离了内院,但十多年过去,这恐惧仍深深种在心里,即便汪成雨早已成了家族弃子,他见他时也总是尊尊敬敬、战战兢兢。
汪成雨这才点头,忽又笑道:“景叔,你最近还好罢!”
这句话更是问得汪景头皮发麻,在他的记忆中,汪成雨只有要做什么坏事时才会如此客气,汪景实在怕汪成雨又出什么幺蛾子,尴尬笑道:“大公子说笑了,还好,还好!”
“那走罢!”汪成雨大手一挥,已跳上了头车。
汪景迷茫地问:“走?走去哪儿啊?”
汪成雨理所当然地道:“你带我俩进城回家!”
汪景不懂:“你俩?”
汪景这才看见汪成雨后面不知何时已又站着一个小叫花一样的少年,衣衫同样褴褛破烂,形容模样倒像是汪成雨的亲兄弟,显然跟他家少爷是一道的。
汪景不敢不从,立刻重新出发,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入了城门,又行了约半个时辰,才来到一户丈许宽的朱红大门前,还未等汪成雨开口,汪景已探头道:“少爷,咱们到家了!”
汪二公子汪渺正带着家丁来迎马队,这是他做成的第一笔大生意,迫不及待地要来清点战果,闻言奇道:“景叔,你喊谁呢,少爷我在这呢!”
汪景面露尴尬,这两个少爷打小看不对眼,见面就掐,连带着他们下人也遭殃。
汪成雨大声道:“汪二公子,你行二,莫不是忘了还有个大哥?”
汪渺面上一喜,又立刻转成煞白:“大哥?你怎地回来了?”
汪成雨翻个白眼,一()
边大踏步带着陆离进门,一边大声道:“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汪景,快派人给我哥俩弄些吃喝,再烧点热水洗澡,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汪成雨在外面风餐露宿,什么苦也能吃,一回到家,立刻就变回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他最后一个字传来时,两人的影子早已不见了,只剩大门口汪渺和汪景面面相觑。
“二少爷,可要清点咱们这次带回的货物?”汪景打破了沉默,面对二公子时,他便正常许多。
汪渺烦躁地挥挥手,也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