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棠最后道:“阁老说喜欢《礼记·大学之道》尤其开头那句:大学之道,在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后一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小女深以为然,与君共勉。”
徐阁老面僵,他挑的大多是孤本里大众生疏的内容,没想到这小姑娘竟能对答如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哪里知道,上一世,为免遗失,越是珍稀的孤本,连棠抄的越多。
“好。”祁衍从御座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汉白玉台阶,“两位爱卿辩的好,所谓德者本也,财者末也。”
他目光凌冽扫过四大阁老,“朕很欣慰诸位爱卿懂得这个道理。”
皇帝这话明面是夸奖,听着却渗人,殿内瞬间静的落针可闻,空气都变得剑拔弩张。
突然殿外冲进来两队御林军,把大殿团团围住,大理寺卿身着潮服进殿,对着元宁帝叩拜后,拿出一卷案宗当场宣读,其中重点罗列了四大阁老贪污受贿,买.官.卖.爵的罪行。
罪状清晰,证据确凿,周围又是虎视眈眈的御林军,阁老们知道大限已到,个个面如死灰。
元宁帝当场宣布张阁老杖毙,抄家阖府,族亲流放,而其他内阁文臣念其多年劳苦,只罢了他们的官,并未抄家,子嗣保留良籍,以后还可入朝为官。
恩威并施,既震慑了奸佞,又能稳住人心。
这场寿宴,是元宁帝肃清朝政的第一步,只是阴差阳错,由连棠开了个头。
御林军把张阁老带走后,殿内人心惶惶,食不知味。
太后这才看清了皇帝大办寿宴的用意,眼底的愤怒掩都掩不住,偏皇帝没走,她只能压住火气在高台上端坐着。
连棠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这场腥风血雨政治变革的引子,她小心翼翼的落座,难以回神。
就在连棠思想游离的时候,祁麟面色焦急,忍不住提醒太后,“皇祖母,别忘了您答应孙儿的事。”
祁麟本打算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请太后给他和连棠赐婚,但他感觉连棠离他越来越远,他等不及,磨了太后几天,求她在今日的宴上就赐婚。
太后是答应了祁麟,可这会哪有心思,她抬头看了连棠一眼,小姑娘刚经历了两场风波,还能维持恬静沉稳,本身又有才华,倒是个做皇后的料子。
再想想那两卷佛经,她心里突然舒坦了很多,斜乜了祁麟一眼,嗔道,“宫里是该添人了,哀家身边正缺个帮手打理后宫,你别急,等到你十五岁生辰,祖母定要让你如愿。”
今日她实在是乏了,不想多生事节。
有这句话也行,祁麟狂喜,连连谢恩。
连棠瞬间回神,一脸惶急,距离祁麟的生辰,不到一个月了。
*
宴罢,元宁帝先离开大殿。
封了官,连棠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出揽月阁,当她从大道回到书阁后,祁衍已经处理了一阵子政务。
她心里乱糟糟的,没跟元宁帝请安就往自己的书案走。
“手心还在流血?”祁衍顿笔,突然问道。
连棠展开手掌,那细细的划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今日发生的大事太多,她自己都忘了手被划伤这件事。
他竟看见了,还记得?
作者有话说:
给宝子们道个歉,这章剧情肥章,昨天熬夜也没写完,我又不想分开发断了剧情的连续性,就今天早起写完发。
下午还有一章,可能...也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ecc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落日的余晖溶溶洒在书房的竹簟上。
连棠跪到宽几边,伸手给他看,“只是一道小口子,已经不流血了。”
祁衍望过来,她的手指软糯细长,像面团捏成的,手心的肉粉粉的,手掌部位一条殷红色的划痕,格外刺眼。
他眉心微动,吩咐常福,“拿金疮药来。”
“不用麻烦的,陛下。”伤口已经结痂,连棠觉得没必要上药。
祁衍曲指在书案上敲了敲,提醒,“你现在什么身份?”
连棠蹙眉,不明所以,“御笔学士啊......”
哦——
她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瞬间弯成月牙。
她是皇帝的御笔,手最重要,当然要保护好。
常福很快去了又回,把一罐金疮药搁下后,就悄无声息的退至一边。
祁衍已经拿起朱笔,在呈折上做御批,连棠自己拿过药罐,准备拧开,哪知受伤的那只手一使劲,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祁衍眉峰一紧,搁了笔,从她手中拿过药罐,旋开,又用帕子静了手,掌心向她伸过去,“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