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不知道她评价男人的标准是什么,但是自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人又没交谈,无非就是他的外貌和身上那套行头。
她视线望过去,看见王培清在教彤彤打枪,他好像感受她的目光了,于是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下午的点,商场人多,但他们之间好像缠着一根线,轻轻一牵就扯动感官。
王培清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低头笑了下。笑完又静静地站那接受安平视线的审视,彤彤扯他裤子,他像是要一雪前耻似的把地上的小人一把举起来,扛到了肩上。
安平压低目光,不去看他了,他那个动作扯着她的心尖,又疼又痒。
她觉得她心理那点疮疤,永远都好不了了。她也惊叹于自己的迂腐和对同一个人欲望的反复。
她收回心神,看着裴江南:“你要走就走的坚定点,我先是钱同元的朋友,然后再认识的你。我不劝你,也不说你,是因为我两都是女的。我知道你要工作、照顾小孩,都不轻松。你可以有你的追求,但他没你说的那么差。”
裴江南脸色变了变,但是她到底不是以前那个聚会都要躲到钱同元身后的姑娘了,她转了转手腕上的表,看安平:“就知道你要为他说话。”
安平已经没耐心听她说话了,她视线又去寻王培清和彤彤。
裴江南还在继续:“我能怎么办呢,我现在跟他在一起就是不甘心,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了,一直在磨合,磨合,就那些琐碎的事要把人折磨死了。他永远要我提醒才能在我生日、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制造点浪漫。我们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嫁的都比我好。大家聊老公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张口,难道你能做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安平收回视线:“我做不到,所以我也没要求你做到。”
犯错吧,不然哪能看见南墙呢?
裴江南不安又有点不想在安平面前落了下风,她脊背挺得很直,又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不过你高高在上的态度,总会让我有点我做错了错觉。跟他结婚的人是我,要忍受他那些坏习惯的人也是我,我也想过改变他,但是无济于事。”
安平觉得脑子嗡嗡的,她已经听不进去她那些话了,她直视她:“难道你指望我说鼓励你的话吗?我只希望你想离婚是真正想着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比他更好的男人。这是我尽量理智,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唯一能跟你说的话。”
裴江南觉得明明安平跟她一样,一样的出身,一样的开局,她们拿了几乎一样的剧本,甚至就连要结婚的对象都大差不差。
钱同元工作比不上林东行,但是他家境要比林东行好很多。
但是他两没结成,她一面惋惜,一面又觉着自己要比安平幸运,暗暗窃喜。可是钱同元本身就不是很会照顾人的性格,两人热恋的时候他除了霸道地帮她撑腰外无甚长处,不够体贴,又不够聪明的能洞晓人心。
结婚了,他天天只会老婆长老婆短,就是不见有什么实际行动。她工作了,见了很多有权有势的男人,那种权力赋予的魅力比平淡的冲击力强烈太多,再看自己老公,越看越不顺眼,两人吵架越来越多。
她一面安抚自己平淡才是真,但是脑子里控制不住去比较。再看看安平,工作也不如她,但是跟林东行分开后,她依然能遇上更好的男人。
不免觉得上天是不公允的。
她敛眉:“肯定,我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我离开他去追求我想追求的。你跟林东行分开,也不是遇上更好的男人了,一样的,没差。”
安平已经起身,她心里堵得慌。
刚从长白山回来,她就回了趟老家,马兰娟身体大不如从前,过劳肥导致的睡眠呼吸问题,之前她上大学的时候还休克过一次,把她吓得够呛。
让她把铺子关了,跟她一起到这儿生活,也不愿意。说什么都不当儿女的累赘,很是倔强。
每回两人见着面,又要催她结婚的事,说她主意太正,就是永远正不到点上。
又要拿之前流产的事出来说,说她把自己作践的不值钱了。
安平来来回回在院子里忙,被吵得受不了,她回:“不值钱就不值钱,我又不是放称上的猪肉。”
马兰娟气得半死:“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老婆怀过别人的孩子,我现在怀疑你跟小林结不成,是不是他发现这事了?”
安平觉得她当真也蠢,时时刻刻想着要把马兰娟也拖离这样陈旧的牢笼,因此而把自己的包袱变重。
但是谁让她是“妈妈”呢?
她不疾不徐:“受不了就不受,我又没求着他受。我是个人,会行差踏错,他要是只揪着这一点,看不见其他的,那就分开就好了。这事,钱我也没让你掏,疼也是我自己受的,怎么就十恶不赦了?”
马兰娟被她气得不轻:“我想看着你好好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我没享受的,你得享受。你跟我结什么仇。”
安平立在院子里:“好了,休战。随缘好吧。”
今天被裴江南这么一搅和,她又想起这些,真正头疼。
“别说了,走吧!”安平问,“孩子你这会带走,还是等钱同元来接?”
裴江南拿起她放在凳子上的包包,起身:“我带走,孩子我也舍不得。”
安平没搭言,朝王培清那边去。彤彤玩累了在休息,王培清蹲她边上看着。安平的影子落在他脚边的时候,他回眸看了眼,两人视线对上。
“聊完了。”
安平点头:“走吧!”
裴江南也过来了,安平把彤彤抱起来,蹭蹭她的小脸:“你妈妈接你回家,你要记得想我啊。”
“想你。”彤彤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安平不舍:“你也跟这个叔叔说声谢谢吧!”
彤彤乖乖地说完,然后被裴江南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