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江县令看着眼前难缠至极,语锋句句如刀的两人,又惊又怒又烦躁。「事发突然,本官心下烦乱,料理此事自然进退失据,乱了方寸,难道就不能允许我朝令夕改吗?」
裴行真笑了。「能,当然能,可据逆旅老夫妇证词上所述,那位姚大当家也是前年出现在虞乡县,此後每半年都来一次,每每带仆从和马队,说是经商路过,他们注意到回程的时候马儿特别难伺候,逆旅货栈中备下的草料都不吃,还是姚大当家的马夫亲自喂养的豆饼……」
这下不只江县令,连刘县尉等人都面sE不对了,尤其是王海,忍不住愀然变sE脱口而出──
「那是驿站的马!」
「没错,」裴行真嘉许地颔首。「驿马同战马,自来养得JiNg细,寻常草料都是不吃的。」
外头大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听得屋中一片寂静……
渐渐地,众人都望向了江县令。
饶是江县令心X沉稳老辣,依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冷汗直流,呼x1粗喘急重了起来。
「老夫妇证词也说,数日前姚大当家却是只身来此,没有奴仆跟从……他秘密赶到驿站,必有不得不来商议的紧急要务,为的是什麽?和他碰面的又是谁?」裴行真目光落在江县令和吴行易身上。
吴行易瑟缩得更厉害了,衣袖颤抖……
「况且吴行易虽是自己最後一个离开灶房,和屠大二人前往地窖库房取柴,但玄机也从屠大薛细口中得知,当中吴行易称要去取油毡布和推车,确实耽搁了良久才回来,但他们并未多想,只以为大雨难行,这才慢了些也属寻常。」
卓拾娘脑子动得极快。「这个时间差,就足以让吴行易名正言顺地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姚大当家的屍首盖着油毡布,推到灶房弃屍於大缸之中,而後再故作无事地回到地窖口与两人会合。」
「是。」裴行真点头。
他俩一搭一唱,说得彷佛亲眼所见,历历在目,吴行易浑身打颤,冷汗直流……
「小、小人冤枉,小人没有……」
「可恶!竟有马商胆敢和驿站之人内神通外鬼,偷天换日盗走马匹,此乃惊天大案,本官必要上奏朝廷──」江县令却是在这时打断了他,气势汹汹激动地朝长安方向一拱手。「将驿站内外好好彻查个清清楚楚!所有驿站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江县令此话一出,厨役们和王海、罗驿丞尽皆惊惶失sE。
「县令大人……」王海忍不住大喊。「我等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盗换走了驿马,固然有罪,可、可这幕後主使和下手之人才是真凶!」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就是罗驿丞与其内弟g结马商铸下滔天大罪,吴行易和胡大想必也是得了其中好处,才帮忙杀人弃屍……哼,不只如此,驿站诸兵怠忽职守,亦是证据确凿,罪无可恕!」江县令怒斥。
罗驿丞疯狂摇头呜咽澄清,王海及厨役们也慌忙向裴行真跪下磕头,连连恳请他为众人伸冤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