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想到的,父亲与母亲感情那般好,母亲都已经不在了,一向深情的父亲又怎会独活?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去睡了,父亲也不会死……”
她情绪激动,一面哭喊,一面挣开男人的怀抱,冲到面前那座棺樽前。她用力拍打着棺盖,用尽全力也没能将它打开。
最后,她的身子无力地垂落下来,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棺身,神情恍惚,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徐雁行见她这副模样,心脏不由地抽痛起来,眼眶也渐渐泛红。他自幼丧失双亲,若不是崔雄和沈丽蓉将他带回府中,他根本不可能娶到崔云词。
如今他拥有的一切,名字、权势、金钱、地位、妻子,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给的。他们就如同他的再生父母,徐雁行不可能不动容。
这一世,他千防万防,唯独怕自己像前世那样丧了命。可没成想,最后死的竟不是他,而是崔父崔母。
回想起昨晚在船上沈丽蓉对他说的话,徐雁行不禁握紧双拳,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走到她面前时,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阿词,我向你保证,哪怕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为父亲母亲报仇雪恨。”
“……”
七日之后,便到了沈丽蓉和崔雄下葬的日子。夜里丧宴,永安城所有世家大族都来了。
崔云词一袭白衣,与徐雁行一道站在灵堂前迎接宾客。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祭拜过后纷纷折返回来劝她节哀,崔云词静静地听着那些人的明嘲暗讽,心里早已麻木了。
从前沈丽蓉和崔雄在时,城中权贵无不对他们阿谀奉承,如今人走茶凉,那些人拜高踩低,个个都要来踩上一脚。
好在徐雁行是个不好惹的,他见不得自家夫人受委屈,一见到那些对崔云词阴阳怪气的人,他便急忙给云开使眼色,让他拖下去收拾一顿。
渐渐地,那些人有了惧意,再也不敢在崔云词面前多说什么了。
丧宴进行到中途,沈安和沈庆走了进来。他们祭拜完后,便走到门口,与徐雁行他们聊了几句。
见站在徐雁行身边的崔云词一脸木然,脸色惨白,沈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开口劝慰道:“徐夫人还请节哀,端静姑姑走得太突然了,孤也没料到。原本端静姑姑走了就已经够令人唏嘘了,没想到崔老将军又……”
说到伤心处,他忽地停了下来,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可注意到某个男人的眼神后,他又将手缩了回来,看向一旁的徐雁行,交代道:
“徐将军,徐夫人一下子失去双亲,心里肯定不好受。孤也是奉父皇之命前来吊唁,父皇说崔家如今只剩下徐夫人一人,你务必要好生照料。”
“多谢圣上与太子殿下关怀,临渊定不辱命。”
两人正说着,立在他身旁一直未说话的崔云词却忽然抓住了沈庆的手。她双目浑圆,盯着他手掌上那块烫伤,情绪变得十分激动。
“为何你手上有烫伤,那日你是不是去过那艘游船?我母亲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听见这话,沈庆满脸狐疑:“阿词,你怎会这么想,那日我根本未曾出宫,这伤口也是前几日不小心被沸水烫到的。况且我与端静姑姑无冤无仇,怎会无端去害她?”
“……”
四周的宾客们闻声看了过来,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徐雁行当机立断,强行将情绪失控的崔云词抱了过来,安抚了几句后,又对沈庆道:
“太子殿下,阿词刚失去双亲,情绪有些不稳定,还请您莫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孤明白,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说话间,崔云词忽然尖叫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徐雁行的束缚。
下一秒,她对着灵堂大喊了一声“母亲”,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的那几日,崔云词错过了崔父崔母的出殡。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新帝登基,她成了新帝的妃子。可登基没几日,新帝便一声令下,抄了崔府满门,父亲母亲连同崔府百来口人无一人生还,就连她也被新帝打入冷宫,以一杯毒酒赐死。
梦中,她看不清新帝的脸,只记得他杀了崔府满门,最后连身处冷宫里的她都没有放过。
临死前,她看见一个男人带着十万将士冲出重围,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像是来救她脱离苦海的盖世英雄。
他被新帝的人射了一箭又一箭,最后,男人浑身中箭,身负重伤,可他还是没有放弃,将身上的箭一支一支全都拔了出来,凭借最后一口气,强撑着身子朝她走来。
梦境的最后,她看清了,前来救她的——
不是别人,是徐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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