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儿趴在炕上,瞅了一眼院内,凑过来小声说,“老叔,告诉你一件好玩的秘密。”
“秘密,还好玩的?”我上炕坐下。
刘三儿捧着腮,两只脚丫子竖着晃悠纠缠,先自己憋不住咯咯笑,“老叔我告诉你,这老王八蛋怕鬼,真的。”
“怕鬼,你吓他?”我疑惑地看着他。
刘三儿点点头,附我耳边小声说,“那回四梁大爹家二婶儿在院外电线杆上吊死了,有一天晚上,这老混蛋又来我家,我就站在我家院外巷子里电线杆下,故意仰头对着上面笑,还对着上面说话。那电线杆边是一棵老槐树,上面有鹊窝。老东西过来,问我小兔崽你在干啥?我说三爷,我在和二婶说话呢。老东西背着手仰头看一会,啥也没有,可我还在对着杆上笑,树上忽然喜鹊飞了,吓得这老东西一溜烟走了,以后晚上不牵狗就不敢走夜路。”
“还有一次呢?”
看着这个小鬼头,我心里说不上啥感觉。
小傻子非常自豪,如数家珍,“还有一回吧是傍晚,水到地头了抽水师傅要多收钱,跟暴牙老爹差点打起来,三喜婶儿让我到队部叫老东西。我跑到队部,他喝醉酒睡懒觉。我进门故意说,大家别挤,快让一下我叫三爷呢。然后我跟他说,这屋里这多人,吵吵闹闹,三爷你睡得着啊?老东西愣了,左右瞅瞅,到处黑乎乎的,吓得赤着脚就奔地里了。听说,从那以后,左瘸子不在,老混蛋再不敢一个人呆队部……”
“你个小东西,咋那坏呢?”
我敲敲他的小脑袋,心里感觉挺难过的,这小东西的童年、少年时代,与我李三石一样惨淡哪。
刘三儿面孔又变得雪白,神色惊惶,似乎想到了啥恐怖的事,用发颤的小手抚摸着小屁股,“唉,这老狗慢慢知道我吓他,从哪开始总往死里打我。但他就是真的怕鬼,村里老干部死了,追悼会都是在村委开,他怕去坟场……”
这是老革命五保户房屋,屋内房顶装着大吊扇,晚上凉飒飒的,刘三儿蜷在炕角说着话,一会就迷糊了过去。刘寡妇忙活完,一屁股坐在炕边纳起了鞋底,一付心事重重地样儿。我怜爱顿生,不知这些年这个小嫂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小兄啊,他有四个儿子,还与周大炮称兄道弟,一向是欺负人的。晚上吃了下胡,我担心他笑里藏刀来阴的……”
“嫂子你别怕,他是支部书记,不敢明着找人来打架。是祸躲不过,他出招我们接着就是,想象过去那样作威作福是不成了。”
她又打听下午打架的事,为让她高兴,我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主要是突出张华山的英雄形象,她一脸崇拜地听着,拢一下被刘祝三打乱的秀发,眼里象出了水儿。
我心里嘿嘿暗乐,张华山这骚鸡公,要让他一个人在这山区开矿,没个贴心贴肺的娘们儿咋行。看起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老子这皮条估计是拉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