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完全有可能!”李衡说道,“货币是一种财产的所有者与市场关于交换权的契约,本质上是所有者之间的约定。”
费祎显得有些急躁起来,李衡今日说的这些,把他的大脑差点干废了。
诸葛亮将《国富论》的文稿递给费祎:“这上面有写。”
费祎痛苦接过来,那表情仿佛在说,丞相,您该不会真的以为下官看得懂吧?
诸葛亮解释道:“济安的意思是,货币本身不具备商品价值,它不能吃,不用穿,它是市场上所有人的一种恒定商品价值的共识。”
“但百姓愿意接受铜钱,是因为铜本身可以兑换粮食,铜本身有价值。”费祎道。
“所以,济安提到了金属储备货币。”诸葛亮道。
“金属储备货币?”
诸葛亮道:“就是现在的铜钱,在朝廷手中,民间用纸币,百姓如果愿意,可以兑换等额的铜钱。”
“那还不如用铜钱,反正有多少纸币,就得有多少铜钱。”
李衡道:“不,不需要纸币和铜钱等额,只需要三成储备铜钱即可。”
这个数字是有依据的。
世界上最早的纸币是交子,是宋朝时期,四川成都商人搞的。
大宋商业日渐发达,货币沉重,不方便交易,于是成都人就搞出了纸质凭证。
交子最初就是一种存款凭证,后来大家习惯带着这些凭证直接交易,于是在成都快速形成了新的交易媒介。
后来大宋朝廷认为这样可行,对商业有极大的帮助,于是官府正式介入,制定规则。
让成都民间十几个商人开始发行交子,规定储备铜钱占交子的28%。
交子后来崩坏是到蔡京执政时期。
宋徽宗赵佶为了填补军费,对西夏开战,和蔡京达成一致:咱们搞大钱!中原就铸造大额的金属货币!四川就增加交子的印刷!反正民间韭菜多!不割太浪费!
于是,北宋末年,金融危机,经济崩溃,汴京一石粮食价格到了五贯!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金融可以促进商业繁荣,但它有极大的风险,需要敬畏它。
权力如果认为可以掌控它,那就大错特错。
李衡继续道:“当民间接受纸币后,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来兑换铜钱,我们只需要保证百姓来兑换铜钱的时候,铜钱充足即可,三成足够。”
“那百姓去何处兑换铜钱呢?”费祎又问道。
“钱行。”
“钱行?”费祎忽然想起来几年前,李衡就在成都设立了钱行,大汉的铜钱统一由钱行出。
说起来,管理钱行的就是蒋琬。
“你之前设立钱行,是为了今天?”费祎震惊道。
“是的,只是之前条件还不成熟,连铜钱数量都不够,根本不可能直接用纸币。”
“用了纸币之后呢?”费祎又问道。
“这就简单了,纸币制造成本低,而且更快,朝廷拿着印出来的纸币,通过朝廷的商社,组织百姓修建房屋,置办工厂作坊,参与进来的工人领取月俸。这是对内的建设。”
费祎反驳道:“粮食不够,根本不可能,百姓无法从田里脱离进入工厂作坊。”
“我们目前对曹魏和孙吴的商业还是有优势的,粮食完全可以从他们那里再买来一批作为补充。”
“另外,费司马别忘了,曲辕犁的普及,加大了荒田的开垦,以及粮食的产粮。”
费祎仔细琢磨着李衡的这套办法。
他说道:“让朝廷来主导货币的流向,让工人拿到钱,工人有钱了,可以买朝廷的商品?”
“是的,还可以收商税。”李衡道,“这就是朝廷主导的商业。”
用21世纪的名词就是凯恩斯主义。
凯恩斯经济的本质是,决策者基于自己的预期所做出的决策,创造出未来,是预期本身的自我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