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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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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明灯引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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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小丐也不着急,把手烤暖,舒缓指节,高声问道:“外面的弟兄冷吗?要不要进来烤个火?”

门外没反应,过了会,杨衍低声问道:“他们不敢进来,我们出去?”

彭小丐道:“不用。他们在外头冻着,咱们在屋里暖着,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又道,“不过也别拖太久,他们会放火烧屋。”

杨衍吃了一惊,连忙握刀。

“别急,先让他们帮我们搬点柴火。”彭小丐道。

约摸又等了半炷香左右,彭小丐站起身来,活动筋骨,道:“待会别逞强。”他开门出去,杨衍提刀跟上。

雪地上横着七具尸体,杨衍与一名中年男子斗得正酣,彭小丐背靠木屋,凝神注意战局。他腰间中了一刀,幸好伤口不深。剩下这一人他轻易便能杀了,但他想让杨衍多涨些临敌经验,只在一旁压阵。

杨衍手臂大腿上都见了口子,攻势仍是不断,那男子显是怯了,只想找机会逃。只闻他猛地大喝一声,左一刀右一刀,转身就跑,杨衍从后追上,斩他后背,那人扑地倒下,杨衍抢上一步,从后一刀斩断他脖子,鲜血顿时染红雪地。

杨衍气喘吁吁,就地坐下。“你功夫长进不少。”彭小丐道,“这几个是门派弟子,有些本事。只是你打架顾前不顾后,一味蛮攻,攻多守少,这是毛病。”

小屋外堆了一小座柴堆,正如彭小丐所料,他们要烧屋。彭小丐笑道:“连柴火都替咱们准备了,真是够义气。搜搜他们的身。”说完撕了块布,把腰间伤口包扎停当。

两人在尸体上摸了半天,八个人身上只搜出十余两银子。彭小丐见着一个酒葫芦,顺手掂了掂,还是半满,闻着是壶黄酒。他正要喝下,忽地一愣,默然半晌,扔给杨衍道:“喝些,暖身。”

杨衍问道:“天叔不喝?”

彭小丐摇头道:“我戒酒了。”

杨衍知道触动他心事,咕噜噜喝了两口。他方与人动手,血气正旺,酒一入肚,顿时满脸涨红。他把酒壶塞紧挂在腰间,正要找些话宽慰彭小丐,只听彭小丐大喝一声:“总算逮着你了!”

话音方落,只见彭小丐健壮的身子如箭般窜出,往林中跃去。不一会,树上落下一人,身着白衣,手臂不住挥动,也不知使什么兵器,彭小丐只在那人身前五尺外游走,两人翻翻滚滚斗在一起。

杨衍见那人武功高强,怕彭小丐吃亏,连忙赶上助阵,到了十余丈开外,不禁惊呼道:“明兄弟!”

他再见明不详,喜不自胜,忙喊道:“住手!天叔,这是我朋友!”

彭小丐收刀退开,狐疑地看着明不详。杨衍抢上前去,一把按住明不详肩头,喜道:“你怎会在这?”

“我离开少林就去江西找你,听说那里出了大事,你跟彭前辈逃了,又打听到三爷救了你们。我听说那日景况,推算是襄阳帮的人协助,猜是青城帮了你们。”

“凭什么襄阳帮救了我们就跟青城有关系?”彭小丐问。

“襄阳帮跟青城交好,我是知道的。”明不详道,“青城少主上襄阳帮拜访时,我人就在襄阳帮。”

彭小丐点点头,不再说话。明不详接着道:“我追至巴县,走的是陆路,比你们逆水逆风快些。你们离开重庆,我就一直跟着你们。”

“怎地不早些出来相见?”彭小丐又问,“要不是今日发现你行踪,你还想躲下去?”

杨衍见彭小丐语气不善,知他怀疑明不详居心。彭小丐在江西被亲信出卖,对人自然多些戒心,毕竟他们身上绑着千两赏金,这够让人卖一百次爹娘。

杨衍忙道:“明兄弟不会出卖咱们!”

“你们身上有通缉令,跟你们一道走就露了形迹,还不若躲在暗处,遇着危险再出手相助。”明不详解释道,“我看这八人武功高强,又人多势众,靠得近了些,这才被彭前辈发现。”

杨衍觉得这说法有理,看彭小丐脸色和缓三分,似乎也是信了。他又问明不详:“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明不详点点头。杨衍心下感动,道:“这里冷,进屋里说。”

※ ※ ※

“你是少林弟子?”彭小丐问道,“难得这年纪就能有这等功夫。”

“师承了心。”明不详道,“只是些粗末功夫罢了。”

“你教衍兄弟的内功心法可不简单。”彭小丐道,“我听说过许多少林心法,没这么好的,这是哪一门功夫?”

杨衍学习易筋经之事虽未向彭小丐说过,但彭小丐毕竟是武学行家,见杨衍吸气吐纳,内力精进,就知与众不同。

明不详道:“不便奉告,还请前辈海涵。”

彭小丐“喔”了一声,眉头扬起,问道:“你特地来找杨兄弟,有什么事吗?”他心底仍对这来路不明的青年抱有怀疑。

“我担心他出事。”明不详回道,“他是我朋友。”接着又问道,“杨兄弟,你知道景风的事吗?”

杨衍咬牙道:“听说了。嵩山派对他发了通缉令,还有泰山派的仇名状。”他与彭小丐来甘肃的路上遇着不少贪图赏金的路客,一并摸清了李景风的近况。

“嵩山向来跟华山交好。”明不详道,“华山也发了通缉令。”

“操!又是华山,操他娘的!”杨衍勃然大怒,“肯定是他们陷害了景风兄弟!不然好端端的嵩山副掌门,景风拿什么本事去杀?操!”又问,“明兄弟,你有景风兄弟的消息吗?”

明不详摇摇头,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

杨衍望向彭小丐,彭小丐沉吟半晌,这才道:“我打算上昆仑,找二爷分说分说。”

明不详点头道:“这样甚好,让昆仑那边出面主持公道,还彭前辈一个清白,也好把孙儿接回来。只是华山的仇名状是私仇,昆仑共议不好干涉,但想来在二爷主持下,逼得华山让步取消仇名状不是不可能。”

杨衍一愣,问道:“就这样?”

明不详道:“是啊。”

杨衍怒道:“那彭大哥呢?大嫂呢?他们的命找谁讨去?”

彭小丐道:“徐放歌估计会推给臭狼,逼他赔命也有可能。”

杨衍怒道:“就他一条狗命?不够!”

彭小丐道:“丐帮处置叛徒本就是私事,二爷也好,下任盟主也好,肯帮我出头都算是干涉,徐放歌坚决不理,也奈何不了他。”

杨衍道:“那要这狗屁昆仑共议干嘛用?!”

彭小丐道:“制订规矩,保护九大家的正统。得位不正共击之,称帝者共击之,兵不犯崆峒,残暴不仁共击之。”

杨衍喊道:“这还不算残暴不仁?”

彭小丐默然不语。

明不详道:“在九大家看来,这最多算个错案冤案。”过了会又道,“就算是七十几年前点苍最糟糕的掌门诸葛云,也没被讨伐。”

杨衍怒道:“岂有此理!”

彭小丐道:“申冤还得看是谁当盟主做仲裁,若是李掌门、二爷,那还有望公允,若是诸葛焉当上盟主,我还得落个罪证确凿的名分。”

杨衍道:“下任盟主不是李掌门吗?”

彭小丐道:“照这状况来看多半是,就怕点苍不肯干休。”

“至少彭前辈一家能保安康,避开丐帮地界,接下来投靠哪里都不成问题。除非丐帮想把事情闹大,但我看他们未必有这个必要。”明不详道,“盟主再怎样帮忙,都不可能杀两派掌门,那必得开战,除非丐帮或华山真犯了天下共击的大罪。”

“战他娘!”杨衍怒喝道,“杀人偿命,天公地道!”

“彭前辈的孙子还落在丐帮手上,虽然是灭门种,眼下没有生命危险,丐帮也撤了通缉,更没理由伤害他。”明不详道,“终究投鼠忌器。”

杨衍愤恨填胸,只是不住咒骂。彭小丐缓缓道:“你倒是看得清楚,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不容易。”

明不详摇头道:“我是就事论事。”

彭小丐伸了个懒腰:“打了一架,累了,我去歇会。”说完找个角落就地一躺,闭上眼,真像睡着了般。

明不详说的他怎会不清楚?伸这个冤,也就保自己与孙儿平安,还彭家一个清白。徐放歌忙于夺权,要把丐帮变成家天下,估计没空理会自己,借口杀了臭狼,再把江西纳入旗下,更是顺理成章。

除非告徐放歌一个得位不正的罪名,这才能激起公愤。道理也简单,要是有人得位不正,昆仑共议却没动作,那不是立了个好榜样,叫各家有样学样?那以后九大家哪有安宁?说到底,所谓义举、公愤,不过就是为了保全九大家自己的利益而已。

但徐放歌的帮主之位来得正正当当,就算他任用亲信,把权力掌握在手上又怎样?要说得位不正,最快也得等他传位给儿子之后,那都是不知几时的事了。也难怪他与诸葛焉沆瀣一气,诸葛焉当上盟主,便由得他胡搞瞎搞了,说不定十年后他自己也能过上一把盟主瘾。

至于杨衍的仇,跟华山的仇名状解了,那就是杨家跟严家的事,自己插不上手。这些乌七八糟的规矩到底是袒护权势的,只是自己以前就属权贵,现在成了过街老鼠罢了。

他忽地想起父亲彭老丐,堂堂一个江西总舵,不务正业,时不时跑出去溜达,把正事都交给堂主处置。自己以前还常抱怨爹不识大体,爹只会端起架子骂自己不成材,骂起儿子来吹胡子瞪眼,跟自己一个样……

想起儿子媳妇,他胸口不禁隐隐作痛。也许爹之所以糊涂,只不过是不想睁着明白眼看这世道吧……

只听杨衍问道:“明兄弟,除了上昆仑申冤,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这么聪明,帮忙想个法子吧?”

又听明不详道:“这是最好的方法,相信彭前辈也是这样想。”

再来的办法就是别管什么申冤不申冤,找着机会,先杀严非锡,再杀徐放歌,最后去江西找臭狼算账。就是威儿还在人家手上,正像明不详说的,投鼠忌器。

“若说还有别的办法,就是先救出前辈的孙子。”明不详道,“但这太冒险。”

杨衍问道:“明兄弟有办法?”

明不详静默片刻,开口道:“是有个办法。”

彭小丐霍地坐起身来,盯着明不详:“什么办法?”

明不详摇头道:“太危险了,几乎是九死一生,困难非常,说不定还得让崆峒为难。”

“我就听听。”彭小丐道,“想到什么就直说,成不成,老头子自会掂量。”

明不详看着彭小丐,过了会,终于道:“我听说严三公子来崆峒求亲,车队还在三龙关上。他们回程时,会经过天水。”

※ ※ ※

马车从官道转入小径,又转往荒地,直到一片稀疏树林前停下。顾青裳下了车,敲了敲马车上最大的一口箱子,喊道:“可以出来了。”

李景风推开箱盖,吁了长长一口气,从箱中爬了出来。

这是沈未辰的主意,她买了辆马车,购置了大大小小四五口箱子,装上行李,李景风就躲在那口最大的箱子里,借此避开耳目。

沈未辰道:“今晚就在这过夜吧。”

李景风被通缉,不便投宿客栈。三人从箱中搬出三顶帐篷,沈未辰没搭过帐篷,仗着手巧,照着顾青裳指示,几下便搭了起来。

接着,三人拾检柴火,就着火堆吃干粮。顾青裳挑起话头,先问李景风怎么认识沈玉倾一行人,又问他怎么结识三爷。沈未辰早听过这故事,此番再听,于细节处多问了几句,李景风讲到在冷龙岭下遇袭,活活气死一个夜榜杀手时,她与顾青裳两人都忍俊不住。

顾青裳笑道:“你真这么能闪?”

沈未辰笑道:“姐姐别不信,方敬酒都打不着他呢。”

顾青裳不信,硬逼着李景风跟她过招。她拾起木枝攻去,李景风左闪右避,顾青裳就是摸不着。沈未辰见她一味快攻,高声道:“姐姐要用虚招!”

顾青裳挽了几朵剑,若在以往,李景风定然中招,但他习武时间虽短,临敌与死战的经验却比沈顾两女来得多,觑准顾青裳来势,轻轻巧巧避了开去。

顾青裳把树枝一扔,喊道:“妹子,你来!”

沈未辰只是摇头。李景风有心试试自己闪避功夫,也道:“小妹来试试吧,我也想知道闪不闪得过。”

沈未辰笑吟吟站起身来,走到李景风面前,对顾青裳道:“景风的眼神好,你虚招不能只是虚虚实实,还得引开他视线。”说着张开手掌,猛地往李景风面门压去。李景风猜是之前在襄阳帮见过的那招叶底藏,头向后仰,身子后退,沈未辰手掌忽地向左飘开,李景风视线不由得跟着转向右边,左边脸颊上已被摸了一把,不由得一愣。

顾青裳讶异道:“这么容易?莫不是放水吧?”

三人又聊了起来,李景风道:“别尽说我的事,挺无趣的。”

顾青裳问沈未辰:“那说楚夫人的事好了。楚夫人年轻时跟三爷闯荡过一阵,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沈未辰道:“楚夫人自己不爱夸耀,那些往事都是听掌门说的。不过楚夫人当年的江湖游历,唯独认识三爷这件事掌门从来没说起过。”

顾青裳好奇道:“为何不说?”

沈未辰道:“我爹说,那回他们在崆峒抓到一个淫贼。楚夫人毕竟是女子,不便启齿,我是姑娘家,也不好追问。”

顾青裳道:“下次见着三爷可得问问。”

眼看天色已晚,三人各自回了帐篷。

沈未辰这趟出门,本感天宽地阔,好不自在,此时不知怎的,只觉心头沉重,似被一层厚重迷雾罩住,翻来覆去睡不好,便起身散步。她披了件袍子来到帐外,恐惊扰顾李二人休息,蹑手蹑脚点了灯笼,四顾望了望,往树林里走去。

林间无路,地形崎岖,只能靠灯笼照亮周围数尺方圆,但她武功高强,并不介意。傍晚进来拾柴,只觉这树林不大,很快便能穿过,她不知自己要去往哪里,只知不想回头。但时值深夜,月微星稀,林木密密匝匝,走了一会儿,四周竟是一片黑暗。沈未辰并不怕黑,此时却觉那黑暗沉沉压来,无边无际,自己身陷其中,不知所依,竟泛起些微怯意。忽地想到,我这样瞎走,还找得着路回去吗?

“吱呀”一声,她踩中一根断枝,林间原本静谧,忽来声响,沈未辰这才发觉自己茫然前行,竟不知走到何地。她待要折返,抬头望天,找不着指引方位的星辰,饶是大胆,一时也乱了方寸,眼前黑暗丛生,耳闻风声呜咽,她只觉前路茫茫,归途渺渺,不知何去何从,不由得一阵失神。

“小妹?”

忽来一声唤,惊得沈未辰“哇”的一声叫了出来,脚下一软,这才听出是李景风的声音,蹲在地上抱怨道:“吓死我啦!”

李景风没想她会吓着,忙上前探看。沈未辰见他嘴角下弯,显然强自忍笑,嗔道:“你故意的!”

李景风连忙摆手,一张口便笑个不停,道:“不是,我没想小妹也会被吓到……”

沈未辰见他捂着嘴,笑得眉弯眼眯,假意板起脸道:“还说不是故意!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李景风见她真的生气,忙跟上道:“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瞧见火光,好奇走了过来,看你东张西望,迷路似的,这才叫你一声。”

沈未辰故作嘴硬道:“这才多远,我怎会迷路?总之你就是存心吓我!以前看你挺老实的,现在了不起,会捉弄人了?”

李景风连忙道:“真不是!小妹你不是会看人说谎吗?你看我,我像是骗人的样子吗?”说完正色看着沈未辰。

沈未辰点头道:“我瞧你就是骗人。”

李景风大急,再要辩解,却见沈未辰笑吟吟看着自己,这才恍然,道:“小妹捉弄我呢!”

沈未辰笑问:“你怎会在这?”

李景风道:“我起来练剑,怕吵着你跟顾姑娘休息,就走得远些。方才看到火光,这才过来。”

沈未辰笑道:“这么勤奋?”

李景风道:“每次跟小妹比武都是一招败,差得太远,不勤奋不行。”

沈未辰笑道:“想学好武功,打我报仇?”

李景风摇头道:“我没这个意思。多学一点就多进步一点,总是好的。”

沈未辰道:“你眼神好,看得仔细,什么招都能躲过,只要不被打中,就不会输,不会输就能找机会赢。把闪躲功夫练到极致,就是孙子兵法说的‘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说着举起灯笼,道,“看着我的右手。”

李景风望去,沈未辰将灯笼交到左手,李景风也跟着望向左边,脸上又被拂了一记,不禁愕然。

“我叫你看我右手,你怎么看到左边去了?”沈未辰道,“那是因为黑暗中灯笼显眼,又在动,我叫你看手,你忍不住看向灯笼。这不是虚招,虚招是佯攻而未攻,这是声东击西,你只需注意别被对方引诱就好。”

李景风点头道:“原来如此。”又道,“可要不分心去看,那也真难。”

沈未辰笑道:“得练习。”说完又指点他一些过招法门。沈未辰武功变化多端,与齐子概的硬桥硬马、大开大阖截然不同,李景风得了指点,更如醍醐灌顶。

沈未辰道:“这些机巧顾姐姐也想学,不若我白天再说。你现在专心练剑,我在旁指点。”

李景风点头称是,沈未辰退至一旁,搁下灯笼坐着,就着灯火看李景风练功。李景风照着萧情故的指导,只精练龙城九令前三招,反反复复不住练习,沈未辰不时出言提点。

沈未辰见他这套剑法甚是精妙,不禁赞道:“这剑法真好!”

李景风一边练剑,一边道:“小妹想学?等我问过三爷,看能不能教你。”

沈未辰笑道:“不怕我学了,更打不赢我?”

李景风笑道:“打不赢就打不赢,我干嘛跟小妹比高下?”

正说话间,灯笼忽地熄灭,沈未辰“呀”了一声,道:“糟了,顾着看你练功,灯油没了都没注意!”

李景风收剑道:“我们回去吧。”说着走到沈未辰面前,“夜里看不清路,你搭着我手,我带你走。”

沈未辰“嗯”了一声,起身抓住李景风手腕。她知李景风视夜如昼,此刻虽无灯笼照明,却比来时安心许多。

两人走了一阵,李景风歉然道:“你保护我去昆仑,怕来不及赶回家过年了。”

沈未辰道:“年每年都过,不差这一年。”过了会又道,“去昆仑要经过天水,我想去文哥哥家看看。”

李景风道:“我也想去。”

两人很快出了树林,各自回帐篷休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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