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蠲符抵钱的事,根本就行不通。
除了迫不得已接受蠲符的,就只有柜坊那些黑心的蛆,愿意以半价接收蠲符。
柜坊还振振有词,接收蠲符是要承担风险的,万一官府翻脸不认怎么办?
就这,你还无言以对。
能咋地,前人挖坑后人填呗。
范铮头痛地抚额:“就是本官挨饿,也得想法给医学凑上这数目。”
这钱对范铮个人而言九牛一毛,偏偏雍州就是腾不出来。
上官扶持医学之心坚定,奈何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老八分完茶汤,微微一笑:“诸位上官莫慌,别驾莫愁,区区五百贯而已,让世家们出就是了。”
亓官植没好气地瞪了陈祖昌一眼:“世家连朝廷的账都不一定买,你以为雍州脸大?”
范铮意外地扫了陈祖昌一眼:“雪盐可是你的技艺。”
这话是说给亓官植与李叔慎听的。
陈祖昌笑道:“既在华州献与别驾,自是别驾之物。华州不珍惜雪盐,糟塌了这技艺,自当另辟蹊径,使其重见天日。”
老八这话同样是说给两位治中听的,我陈祖昌真不是靠裙带关系入职的,雪盐就是我的敲门砖。
直白的说就是,既然用不了雪盐工艺,还不如换几文钱。
雍州公开拍卖雪盐制法的消息不胫而走,五姓七家的掌柜们纷纷表示不感兴趣。
拍卖也不是什么泊来词,唐朝武德九年,道宣法师抨击寺院拍卖圆寂比丘遗物有悖戒律,宋朝时此行为称“唱衣”。
网上还有《春秋公羊传·隐公元年》中“拍卖群牛”一词的说法,然查阅了此章,并无相关词语,连偏差一些的都没有。
负责协助陈祖昌拍卖的李景恒慌了:“上官,市井之地纷纷传说,世家不愿来买这制盐之法。”
这就是没有阅历的坏处,很难扛得住风浪。
范铮笑眯眯地回应:“不急,你放风出去,永安坊波斯寺景汉要来参拍。”
以景教一方的势力,当然无法对抗世家,拿这名头来搅局却足够了。
妙的是,当初华州的雪盐,就是这位不黄人承接的,景四郎连否认都没人信。
十月十五,范铮入东宫朝太子。
州衙公房中,司仓参军李景恒率两名司仓史,正忙得不可开交。
明天拍卖制盐法,借地芙蓉园紫云楼,无牙牌不得入场。
牙牌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捡了竹子,寻了个匠人随手一雕,总共也没十文钱。
但是,黑心肠的范铮,就敢开出二百文钱一块的天价,爱要不要,不退钱。
李景恒原想着未必能挣回那十文钱,哪晓得之前信誓旦旦说不参与的世家,争先恐后地出现了,其中还夹杂了不少庶族、商贾。
“你也来了?”
“你不是说打死不来么?”
“这不是没被打死么?”
喜闻乐见的互怼不时出现,但忙碌的李景恒顾不上看戏。
每一家的人头都要核对,没有一定财力的劝退。
意外的是,粟特人也不甘示弱地掺了进来,与世家针锋相对。
李景恒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视同仁办理。
本就缺钱了,可顾不得是不是大唐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