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源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起身来,汝月替他更衣洗漱,顺便将乌兰给唤了进来,乌兰只当是皇上今晚要在内殿留宿,没想到已经那么晚,却将自己从睡得热乎乎的被窝中挖了出来,提着到了皇上面前,明源帝正将面巾放在水盆中,抬起头来看着她。
明明没有板着脸的样子,乌兰却是觉得心慌意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偷眼去看汝月,想从她的神情中分辨出一二,却见汝月也是板着一张脸,心神不宁的样子,一双眼神飘忽不定的,她更加似小鼓捶心,拿捏不准自己是不是犯了要紧的事情而不自知。
听得明源帝轻轻咳了一声,乌兰的双腿一软,自说自话地给跪下了,她这一跪,明源帝先是挑高了一道眉毛,汝月微微张开嘴来,茫茫然地问道:“乌兰,你这是要做什么?”
“婢子,婢子不知做错了什么大事情,自己先请罪了。”乌兰哆嗦着回道。
“哪里就是说你犯了事,不过是有些事情,想找你来问一问。”汝月原本不安的心境,被乌兰这样一搅,倒是镇定了不少,踏前一步,对着她伸出手来,“起来说话,皇上也没有要拷问你的意思。”
乌兰起身后,依然忐忑地不敢直起身,明源帝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低声道:“方才,寡人同月嫔说起点旧事,说是与你一同进宫的宫女里头有个叫沈芳华的,容貌出众,可是如此?”
既然汝月说了长得像柳妃,那么皇上理所当然用了容貌出众四个字。
乌兰一怔,立时答道:“芳华长得也算平头正脸,但是没有我们娘娘那么和善亲切,面相有些凶巴巴的。”
明源帝嘴角上扬,斜眼看了汝月一眼,汝月没想到在乌兰眼中的芳华是这样的,与她印象中的那个对比,实在用不上凶巴巴这个词。
“婢子确实是和芳华一起进宫的,当时进宫的还有二十多个,有四个人被我们娘娘在流景殿点了人手去的太兴殿,除了我们俩,还有留在那里的棉珠,和上次太后远行,路途中被雪崩而埋的漱玉。”乌兰见皇上问得认真,她索性从头给说起来了。
“不用说那么仔细,寡人只是想问问你,芳华的长相。”明源帝听她将几个名字绕来绕去的,一下子觉得头痛,摆着手给阻拦了。
“婢子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芳华不是已经破相了吗,娘娘也知道此事,那时候太兴殿的膳房失火,芳华被太后贬在那里做事,被火灼伤,这半边脸都留下了疤痕。”乌兰的记性不好也不坏,只将自己清楚的说了。
“哦?她破了相,是为着什么原因被太后贬去膳房的?”明源帝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宫女身上都有这样多的事情,后宫是女人的争夺之地,连宫女之间都不例外。
乌兰吸了一口气,又去看汝月的脸,汝月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照实了说:”回皇上的话,太后当初也没有明说为什么要贬她,她做事一向仔细谨慎,想来也不至于会当面惹怒了太后,要是一定需要寻了理由,婢子猜想是因为芳华的眉眼之间同柳贵妃娘娘有些相似,特别是笑的时候。”
明源帝这才听到了重点:“依你看来,有多相像?”
“这个,婢子也说不好,当初还在太兴殿的时候,婢子其实没有正儿八经见过贵妃娘娘,对娘娘的长相也没有记得太清,还是后来调拨过来伺候我们娘娘以后,见了贵妃娘娘两次,要是皇上要做个比方,那么芳华和贵妃娘娘穿了一模一样的衣裳,站得远些,应该就不太容易看出差别了,因为个头,身段儿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芳华毕竟只是个宫女,要是走得稍微近些,再一开口的,就能够非常容易地分辨出区别来了。”乌兰努力再想了想又道,“芳华早就不在宫里了,婢子陪同太后祭祖回来,就没有见过她的人,应该是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