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毫无自觉地把这句话吐了出来，话里话外听起来都像一个闹脾气了的小孩子，他还没来得及懊悔，就听到白易轻轻地笑了两声。
声音哑哑的，和着祁烨心口的疼痛一起摩挲着。
……
真下雨了。
祁烨有一种自己要把过去几年里埋下的牢骚一口气发泄完的错觉，他从来没觉得下雨天这么令人烦躁过，竟然让他深夜里还在榻上辗转反侧。
明明以前疼几天就过去了的。
他刚刚做了个梦，拼凑回忆的不良习惯又开始作祟，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某天偷偷跑下山去镇上逛集市，结果被外出采买的白易给抓了个正着，那天的白易好像格外的严肃，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在外面闲逛。再然后就是交织在雨水中的光影，他在水洼里一边傻乐一边啪嗒啪嗒地快跑，白易在后面提着伞追他。
真是要命，自己以前怎的这么蠢？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身，打算找点镇痛的药压一压，却被厅堂里的火光给吓了一跳，一个身影一边拨弄着火盆，头也不回，语气幽然地说道，“我来给你烧点纸。”
“你能不要大半夜搞这一出——你烧得不会是真钱吧？！”
身影转过身，撂下兜帽，“给活人难道不烧真钱？”
祁烨被呛得哑口无言，拉来一把椅子坐下，然后顺手往火盆里丢了两个红薯，柔软的香气很快就散溢开来。
“来得真快。”
“要不是帮你擦屁股，来得会更快的。”
“……人很多？”
“杀你绰绰有余了。”火光跳动，勾勒出来人很英气的面庞，属于哪怕是挂在悬赏令上也会让人觉得正气凛然的类型。
一阵沉默，直到祁烨挑起一个红薯丢给他，对方才开口，“这就想收买我了？”
“凑合吃吧，毕竟之前也没人雇佣过文大侠当保镖。”
说来奇怪，两人认识了这么久，祁烨还不知道这位文大侠的名字叫什么，他曾经试探着用江湖上的绰号“震仰”叫他，结果差点被打得半死。
“震仰”三口两口的吃完一个红薯，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最后一个尾巴你藏哪儿了？来一趟不容易，我就顺带帮你解决了吧？”
祁烨抬头，和文震仰四目相对，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反而是武功高的那个先败下阵来，“好吧，我换个问题，你打算还留他多久？”
“起码治好他。”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文震仰倒是先笑了起来，“算了，这倒是很符合你的风格，你叫我来不应该只是请我吃烤红薯的吧？”
“……是。”
话音刚落，祁烨就听到密室内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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