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榕北的习俗,老人去世第三天要出殡,傅初霁怕阮灯明天情绪激动,熬不下来,便让他小睡一会。
阮灯躺在床上,看着傅初霁眼底的乌青,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你也睡一会儿吧。”他往床的内侧挪了挪,给傅初霁腾出一大块地方来。
这里原本是摆放玩具熊的位置,刚进来的时候被阮灯放到了地上,当初搬家搬得急,这里便按照老宅的位置继续摆放东西了。
傅初霁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抬手关掉了夜灯:“好,我们一起睡吧。”
结果阮灯睡觉不老实,他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没过一会儿就翻身抱住傅初霁大半张身子。
傅初霁顺势侧过身来,把他抱在怀里,他就像只八爪鱼一样四肢缠绕在他的身上。
傅初霁无奈地笑了笑,阮灯这是把它当成玩具熊了。
也好,他终于取代了那只玩具熊的地位。
傅初霁亲了亲阮灯柔软的脸颊,又轻轻吻上他的眼皮,最后在唇边犹豫了几秒,怕吵醒他,就没有再亲下去。
他不用再着急于一朝一夕的相处,他的情欲不用每天蜷缩在心里了,它可以肆意生长,甚至成长到遮天蔽日的程度,肆无忌惮地将阮灯缠绕起来。
阮灯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待到他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傅初霁的身影了。
他起身去厨房找水喝,路过客房时,听到露着一条缝的门内传来阮南晴激动的声音:“阮灯又用不到这些股份,让他转让出来不就得了?”
阮灯不明就里地走进厨房,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突然反应过来姑姑的意思。
他思考了一阵,悄悄走到客房,听到傅初霁嗤笑道:“灯灯就算是二十八、三十八、八十八,只要我还能喘气儿,你们就永远也别想占他的便宜。”
“你算什么东西?没了阮家你又是哪里来的野狗?”
这时灵堂内又来了一位亲戚,那边传来的哭丧声将这边的争吵掩盖住,阮灯听不清他俩在吵什么,但他一看到傅初霁转身,下意识地跑到客厅里的沙发旁躲了起来。
阮灯蜷缩在沙发这边,直到傅初霁和阮南晴双双离开,灵堂也没了哭声,他的耳边只剩下电视机旁的巨大鱼缸里氧气泵的声音。
阮灯抬头看向新的鱼缸,这个鱼缸里依然没有任何装饰,傅初霁拿回来的那条粉白色斗鱼独自游荡在水中,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观察它的话,竟然品出几分羡慕的滋味在其中。
人们忙于奔波自己的生活,在幸福与不幸中摇摆不定,偶尔会有身陷囹圄之时,可是这条斗鱼却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羁绊的约束,只要给他充足的水分与氧气,它就能幸福地活下去。
阮灯看着斗鱼舒展开的漂亮尾巴,想起上次在公寓时自己问的关于孤独的话题竟是一语双关。
傅初霁正在享受孤独,独自品尝这苦痛的人生,对他自身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生性好斗的人本就不适合与他人共存,学会享受孤独才是他必经的磨练。
父亲出殡这天,阮灯把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双手托着骨灰盒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端。
混迹在送葬队伍中的媒体镜头疯了似的捕捉在他的身上,无声的泪水一滴滴沁进他的口罩里,变成再也化不开的郁结。
万星娱乐公司当天召开记者会,宣布傅初霁出任总裁一职,并按照阮栩谦的遗嘱逐步接手他的各项事业。
外界众说纷纭,对于他继承遗产的遗孀身份没有争议,倒是都在猜测阮栩谦遗子的身份。
但傅初霁只是对镜头笑了笑,说:“以后将由我全权负责他的人生。”
傅初霁此话一出,在坐的媒体一片唏嘘,看来阮家小少爷的身份终究是个谜团了。
而屏幕前的阮灯看着傅初霁在镜头前疲倦的神色,在亲戚们对遗产的议论声中沉默地垂下眼眸,掩盖住发红的眼眶。
他有愧于傅初霁,可是今后无论前程有多难走,只要一想到傅初霁,他的心就是炽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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