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中心医院。
陈鉴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检查报告,脸色有些阴沉。
一墙之隔外,陈天正和主治医生谈话,陈浮生的情况急转直下,照这个恶化速度,他很难捱到年底。
“我联系了德国那边的大夫,”没多久,陈天推门而入,揉着眉心,“实在不行就转去那边治。”
陈鉴冷哼一声,随手将报告扔给助理,他眼下青黑很重,脸色憔悴,瞧着精神不大好。
“随你吧,”他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道:“反正现在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陈鉴!”陈天有些恼,他盯着陈鉴那张萎靡的脸,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颤声道:“陈鉴,你他妈是不是碰毒了?”
陈鉴的脸肉眼可见地一僵,下颌肌肉不自觉抽搐着,他甩开陈天伸来的手,烦躁道:“滚,少管我。”
“你疯了是不是?!”陈天怒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私底下卖就算了,我睁只眼闭只眼,你现在,你现在——”
他压着陈鉴的脖子把他摁在墙上,反扣着他的胳膊去卷他的袖子,果不其然在他手臂上找到几个针孔。
“滚!别他妈碰我!”陈鉴屈肘将他顶开,骂骂咧咧把袖子放下来,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指着陈天破口大骂:“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啊?真当老子不知道你那些勾当!陈天,上回西城那事儿,你装什么无辜?我底下的人都查清楚了,分明是你和连家那小子摆了老子一道!”
陈天脸色骤变,刹那间凶光毕露,与他平时那副谨慎随和的模样全然不同。
“谁去查的?你知道了多少?”陈天声音都在抖,镜片后盯着陈鉴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嗤,”陈鉴半点不怕,狞笑着推开他:“陈天,我不好过,你们也都别想置身事外,老爷子没几天好活了,老子到时候要是拿不到该拿的那一份东西,就让你们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护士站里,年轻儒雅的医生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向值班的护士讨要某加护病房里病人的病历。
护士对这位新来的医生印象很好,立马调出病历给他看,还笑着问道:“小谢大夫,吃过午饭没?”
“已经吃过了。”医生勾着唇角,一目十行看完了那份病历。
护士随口和他聊起天来:“唉,这个病房的患者我知道,鼻窦癌,晚期,年纪很大了,化疗也做得保守,恐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他也不常住院,看着挺有钱的,说是家里有条件做化疗,每回来医院复查,他那俩儿子都得吵一架。”
像是印证她的话似的,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小的声响,隐约能听到男人的怒骂声。
护士已经见怪不怪,耸了耸肩:“你看,又吵起来了。”
医生笑笑:“或许是因为赡养方面的问题吧。”
护士感慨道:“看来有钱人也有烦恼啊……”
回到自己的诊室,谢寂然思索片刻,掏出手机发出一条长长的信息。
没过多久,手机嗡鸣一声,谢寂然拿起一看,却不是想象中的回信,而是某个狗皮膏药不死心的骚扰。
他盯着屏幕上被打包成一个文件夹的图册,不用点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一时间气得眼眶泛红,强忍着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指尖用力一划,把那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他一连换了好几个号码,全都无济于事。连尉珩贼心不死,变着法给他发那些污秽的照片,谢寂然不想直面照片里那个淫荡的自己,一遍遍被迫回忆往昔的滋味太痛苦,他看一次就恨不得死一次。
原本不错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谢寂然抿着唇,看了眼时间,决定提前下班。他换了白大褂,乘电梯一直下到地下车库里,他来医院开的车很低调,一辆非常不起眼的本田轿车,停在角落里。
刚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谢寂然就察觉到不对劲,敏锐的直觉让他转头就想跑,然而下一秒,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锢住了手腕。
“谢医生,”连尉珩戏谑道:“上班呢,这是往哪儿去啊?”
谢寂然只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着连尉珩,嘴唇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他被连推带拽扔进连尉珩那辆卡宴的后座,脸贴着真皮座椅,双腕从后背被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