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真的以为要死了。”那人长舒一口气，“我听队长说了，非常感谢你的协助，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志国。”
“其他人呢？‘钉子’跟我说只等到两点……”
“钉子？”赵志国一愣，后来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代号，“对，希望他们都能顺利撤退吧，我在的角度看不到其他人，联络员已经被接应的人带走了，如果他们还都活着的话……会尽快赶过来的。联络部的人还在附近，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在车里又等了大约五分钟，陆续又有两个人回来。
“队长！”赵志国看见其中一人激动起来。
霍中书本以为“钉子”就是他口中的队长，然而似乎并不是，回来的两人中并没有“钉子”的身影。
被叫“队长”的人点了点头，在他脑袋上胡撸了一把：“干的不错。”
男人嗓音低沉沙哑，留着胡茬，眼睛半睁不睁的，乍一看活脱脱像个地痞流氓。
他转头看向霍中书：“我是他们的队长，宁喻章。幸会。我旁边这个小矮个是周同。”
霍中书伸手和他握了一下，紧接着问道：“你可知道剩下两人的情况？‘钉子’还好吗？”
让他失望的是，宁喻章摇了摇头：“小余好像是受伤了，吴向羽……他大概不会过来了。”
霍中书不禁有些奇怪，不管是他们对“钉子”这个代号的陌生，还是说话行事的感觉。
见他疑惑，宁喻章也反应过来了：“哦，大概是时间紧，小余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们都不是共党的人，只有小余是。他就是‘钉子’，至于我嘛……”
他卖了个关子，哈哈一笑：“你放心，我们跟共党是有共同目标的，目前算是合作关系。我们也没什么身份，就是普通人，不过……跟联络部的人都有点仇。”
霍中书点点头，心里却仍是着急。他知道“钉子”的重要性，此时听到他受伤，心不禁跟着提起来。倘若“钉子”真的被捕……
“放心吧，如果小余真的陷入被捕的境地，他会先了结自己的。”宁喻章见他沉默，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不过他身手很好，不会那么轻易被抓的。”
被说中的霍中书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反驳：“我更希望他能安全。”
时间一分分过去，“钉子”迟迟没有回来。
“已经五十五了……”霍中书咬咬牙，启动了车。
此刻连宁喻章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又过了两分钟。
“你们先走，我去找他。”宁喻章说着就要下车。
“不行！队长，我去。”周同摁住他，“反正我也没想活着。”
“放屁！小余关键，你也很关键，你们两个都不能有事。”宁喻章又对霍中书道，“我去确认小余的情况，到了点你先带他们俩走。”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赵志国瞥见了踉跄走来的人影：“队长！余晏冬回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宁喻章下了车，跑过去将他半扶半架地弄到了车上。
“走！”
霍中书立即踩下油门。
“怎么样？”宁喻章帮余晏冬摁着伤处，“能撑住吗？”
“可以。”余晏冬十分虚弱，几乎只剩气声，“霍中书同志……”
“别说话了，很快就到安全的地方了。你的伤急需处理。”霍中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座位上的青年人，细碎的头发被汗打湿，贴在前额上。他随即想到他的名字，余晏冬，突然就知道自己为何对这张脸如此熟悉了。
但眼下显然不是询问的时机。
霍中书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安全的据点，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着余晏冬进了房间，把他放到了沙发上。
“我来取子弹。”宁喻章递给他一块卷起来的毛巾让他咬着，示意霍中书去准备器械，“你们两个摁住他。”
余晏冬不甚明显地提了提嘴角，想说自己也没力气挣扎了。失血让他向来红润的嘴唇都变得苍白，头脑更是昏沉。
他不是第一次受枪伤，只是以前在军队都是由军医处理。
以前……
“呃！”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被迫停止了回忆，肌肉反射性地绷紧。
“忍着点。”
那感觉像是有人要生生把他的腹肌撕裂，又在他身体里搅动，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腹腔都开始抽搐。他不知道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多久，只觉得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了。
“好了。”宁喻章将带血的子弹扔掉，本来已经止住的血因为刚才那一番搅弄又变得一片血肉模糊。他用湿毛巾清理了一下伤口，放上敷料，用绷带绕着他的腰一圈圈缠起来。
持续的失血和疼痛，让余晏冬的意识浮浮沉沉。他脑中突然闪回开枪的那一瞬——不知道沈亦温有没有认出自己。如果没有的话，他为什么要用那么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开枪后这么怕过，怕自己枪法不准，怕伤到他，怕身份暴露，怕对方推开自己，想得太多，以至于没能在看到张以尧举起的枪口时及时躲避。
“你干嘛？”宁喻章见他挣扎着要起来，强势地把他摁回去，“老实待着，都这样了还想去哪？”
余晏冬没有回答，无力地倒回沙发上。
“这是你要我保管的东西。”霍中书掏出怀表，放进他手里，“你……你和余秋是什么关系？”
余晏冬睁开眼看向他，浅笑了一下，并不意外：“她是我姐姐。”为了不连累家人，他姐姐很早就把名字从余晏秋改成余秋了，后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姐姐还有个曾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