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宁元年八月初一,司徒佩命罗嵩为泗水巡抚使,以泗水郡为试点推行新政。
新政如果实施,能够大大减轻百姓的负担,国库也将日益充盈,但却会触动仕族豪绅的利益,罗嵩任务繁巨,司徒佩亦顶着千斤重担。
尤其泗水郡还是崔氏根基所在,其所属田地有八成在此地。
罗嵩启程那日,帝亲自为他践行,一阵勉励后,司徒佩问他大概需要多久?
罗嵩豪气干云,“最多半年!”
司徒佩笑了,“朕等你的好消息。”
从前朝回到后宫,司徒佩落撵,却被拦在了兴庆宫外。
杜衡施礼,“娘娘凤体不适,不宜见驾。”
昨儿还好好的。
司徒佩忙问,“可曾宣过御医,是什么问题?”
杜衡眼神躲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徒佩眉眼冷了几分,“那朕就亲自去看看。”
杜衡忙跪,“陛下!”她一跪,后边那些个宫女内侍齐刷刷跪了一地。
“这么爱跪便跪着吧。”司徒佩说完直接越过他们进了门。
“你们真是……”晋中恨铁不成钢地指指他们,追着帝进了宫门。
崔欣宜不在前殿,司徒佩悄然进了里屋,见她正抱着葡萄吃得正欢,哪里有半分病态。
“哟~”
崔欣宜一惊,手里的银盘差点没掉地上。
司徒佩端着手走近她,神情似笑非笑,“听闻皇后娘娘凤体抱恙?”
崔欣宜脸一鼓,扭身背对她。
司徒佩原本还有两分不悦,见她这幅娇憨模样立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凑前去轻笑,“给我吃一颗?”
崔欣宜白她一眼,又扭到别的方向。
司徒佩在她身旁坐下,“哎呀,在前头跟他们斗智斗勇,回来还要受你冷脸,惨,实惨。”
说着她素手捻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又拿帕子擦着手,说,“我知你恼我是为什么,但此事你不宜插手,我想崔家也不会这么不晓事理,胆敢求到你跟前来。”
崔欣宜将盘子往案上一搁,冷笑,“我崔家满门忠良,个个通晓事理,正因如此,才仍由人搓圆揉扁。”
司徒佩笑意变浅,她挥挥手让下人出去。
“崔欣宜。”
崔欣宜睫羽一颤。
司徒佩眸光微沉地盯着她,半晌终究是轻轻一叹,“你呀。”
崔欣宜咬咬唇,委屈,“我错了。”
司徒佩牵住她的手,“你没错,那是从小养育你长大的家,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宠爱你的长辈,你维护他们是正常的。”
“可是宜儿,你看大胤如今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这底下有许多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你还记得几年前我那一场大病吗?还记得‘天街踏尽公卿骨,府库烧成锦绣灰’吗?”
崔欣宜大骇,“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司徒佩晃晃她的手,温声说,“倒没有这样严重,但若我们再放任其发展下去那就难说了。新政确实会从大族手里分走一些利益,但他们依旧是得利者,俗话说得好,他们手指缝里漏一些就比寻常百姓腰杆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