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外头如何嘈杂,幽蘅在婢女的簇拥下回闺房梳妆,待会还得见客呢。
“这里不能进,诶诶……”
幽蘅睁眼,只见一个金冠华服的公子哥正透过镜子幽幽地盯着她。
她心里一跳,强作镇定,“您来了。”
那公子哥瞧着风度翩翩,但眼里总有驱散不去的鸷戾,他背着手在她身后踱步,“我这人打小有个毛病,要干的事我一定得干了,要得到的东西也一定要得到。幽蘅姑娘,你想好了没有?”
幽蘅强笑,“奴不过一芥蒲柳哪能做得了主,便是我肯,怕我东家也……”
公子哥恶狠狠地打断她,“少拿他来搪塞我!只要你点个头,爷这就去与他分说,他也定会给我这个面子。”
幽蘅自然是百般不愿的,可强权之下她朝不保夕,以致惶惶不可终日。
“五叔。”
又一男人踏着四方步进来。
幽蘅心里一喜,连忙起身施礼,“东家安。”
东家瞥她一眼,笑着朝公子哥道,“五叔到侄儿这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怠慢了不是,快到我那饮杯茶,新到的雨前。”
公子哥不耐,“我不是来喝茶的,你也甭跟我绕弯子!今天就你一句话,这女人,你给是不给?”
东家一伸手,“此处不是说话地,五叔请。”
公子哥牛脾气上来了,“来啊!请幽蘅姑娘回府!”
护卫们齐刷刷地冲进来,往旁一站似一堵墙,分明是不肯罢休了。
东家沉了脸,“五叔这是要打侄儿的脸?”
公子哥嚷嚷,“我几次三番上门,好话说尽,你有给过我半分脸吗?如今也怪不得我,走!”
护卫们一左一右架着幽蘅就要走。
幽蘅慌了,“东家!”
“慢着!”东家动了真怒,“既如此,我们便请人来做个公断,只要她同意,我这姑娘白送你又如何?你敢是不敢!”
公子哥眯了眼,“你小子不会坑我吧。”
转念又一想,这偌大京城他还真没怕过谁,于是底气又足了,他阴恻恻道,“这可是你说的,胆敢反悔,爷拆了你的破楼。”
……
天色不早,花魁既已看过,司徒佩一行打算打道回宫。正这时晋中来禀,汝南王司徒俊与锦川郡公顾繁星求见。
司徒佩眉心一动,“他们来干嘛?”
司徒俊就是曾经被废太子胖揍的那位,本身也是个混不吝的,乃已故豫王之子,司徒佩之堂兄;顾繁星,其母乃兰陵公主,是司徒佩堂姐。
按制,公主第一位子女随母姓,入宗室族谱,其余随父姓,但仍看作宗室子女,顾繁星行三,故其称司徒俊为叔,而非舅。
同理,顾繁星称司徒佩为姑,而非姨。
司徒俊在看到阚勇的那一刻就感觉不妙了,正要溜之大吉,被顾繁星一把拉回来,“五叔走,咱们一块见驾去。”
皇帝皇后逛花楼传出去本就不大好听,偏偏这两个没眼色的凑上来,还是为这上不得台面的事。
司徒佩顿时脸色不大好看了。
两人跪了半晌也没听见喊平身,不由得心悬了起来。
“司徒俊,你年岁几何?”司徒佩忽然开口。
司徒俊支吾,“臣三十又三。”
司徒佩面色不虞,虽不是严厉的口气,但说出的话令人胆寒,“三十三的人了,成天穿得像个纨绔一般到处招摇过市,府中妻妾成群,还老跑外头喝花酒赏妓女,如今还敢仗势欺人,民脂民膏就是让你如此挥霍的?”
司徒俊涨红了脸,额间的汗打湿了鬓角,“臣有罪。”
“顾繁星。”
“臣在。”
司徒佩垂眸看他,念在他每年给大内进献近百万银两的份上让他起来了。
此事本来也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