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在扔掷东西上向来很有自己的天赋。他被游云野像押解随时都可能反抗逃跑的囚犯一般扭送回围墙的李子树下,游云野清贵俊美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地松开了他。
他双手交错抱臂堵在巷子中央,巷子里的冷意像是自动形成一个小旋涡盘旋在他头顶,他冷冷开口,“给我找回来。”
鹿鸣跑又跑不过他,打又打不过他,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选择屈服。
他回想着扔手机挂饰时的方位,最终在围墙边找到了它,他扔东西的天赋在此时淋漓尽现,只见游戏挂饰有大半截都陷进了墙根的烂泥里。
前几天刚下过雨,巷子紧窄,围墙下边不怎么晒得到太阳,爬满苍苍青苔。
“喂,在这里啦……”鹿鸣实在是不太想捡,揉了揉刚刚因剧烈运动而发烫发热的脸颊,向游云野指了指。
游云野向他走近,却不说话,只是用冷冷的眼神在他和手机挂饰上转了一圈。
鹿鸣明白他的意思,从口袋里拿出乔奕然今天给他的手帕纸,他蹲下身,捏住挂饰顶端,不情不愿地把半截挂饰像拔萝卜似地从烂泥里拔出来。
他用纸巾把挂饰包裹好,精致的眉眼委屈地搭拉着,把挂饰递回给游云野。
“洗干净。”意料之中的,游云野并不接。
“好、好好,我给你洗,这总行了吧?”
小怨种鹿鸣正想着自己背包侧边青蛙水杯里的水够不够洗净手机挂饰上泥污时,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一户人家侧墙上装有个白色的塑料水龙头。
水龙头旁边放有不锈钢鸡碗,再右一点还放着个木制鸡笼,显然水龙头装在这里是为了给鸡喂水和清洗方便。
鹿鸣眼睛一亮地跑过去,把游戏挂饰洗干净,从放学到现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他加快脚步想赶紧把挂饰还给神经病完事。
挂饰上的水滴答滴答地砸在青石板上,游云野还是不接,剑眉微拧,凤目幽深,“擦一下。”
Whatthefuck!这傻逼神经病怎么还这么龟毛?
鹿鸣心里活动异常活跃,心中狂奔的草泥马已经踩了游云野好几脚,但对视上那冷然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时,他又怂得一批。
他大力猛甩把挂饰上的水甩干,再次掏出纸巾擦净,这次再不管游云野说什么,强行把挂饰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加快脚步匆匆离开,像是生怕游云野会再次把他叫回来。
“鹿鸣。”游云野把挂饰系回到某品牌时下最新款的手机上,他把手机揣回口袋,劲瘦冷白的手腕上黑绳晃了晃,镂空银珠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你认识我?”鹿鸣攥住书包带子的手猛一拉紧,他驻足,回头。
这人不是剧情里的游云野吗?怎么会认识他捏?
“你小时候欺负过我。”游云野往巷子的反方向走去,留下一句冷得直掉冰碴的话。
鹿鸣:“!!!”
所以这神经病一直记到现在?
这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院子里两只雄纠纠气昂昂的鸡正闲庭信步,第三只刚啄完地上散落苞谷的母鸡加入它们的队伍,但或许是它走得太快,嫌弃前两只慢吞吞地挡在它前面,它喔喔叫了一声,毫无征兆地啄了一只落在后面的公鸡,公鸡猛然受袭也大叫出声,扑棱的鸡翅膀殃及池鱼地扇到旁边另一只鸡的鸡冠上,一时间院子里鸡飞鸡跳,苞谷纷飞。
鹿鸣远远地坐在圆形板面的三角凳上看着这出闹剧,他安安静静坐在小板凳上,像个小小的萝卜。他双手撑着下巴,一边看一边走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突然他的小板凳被踹了重重的一脚。
“你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妈的,整天就知道会偷懒!”鹿知微踹得很用力,差点把鹿鸣给踹得扑到地上。
“看到那辆三轮没?骑过去还给徐大娘家。”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一身烟臭气的鹿知微见站起身的鹿鸣不再动弹,再次把鹿鸣推得一个趔趄。
一辆八成新的三轮车像爬虫一般歪歪扭扭时快时慢地上了路,鹿鸣瞪大眼睛精神紧绷地握住车把手,他发现三轮车不好掌控,水平有限的他根本就走不成直线。
迎面车道有轿车驶过,几乎是擦着他的车过去的,鹿鸣惊出一身冷汗,也不敢再瞎骑,急忙下车推着走。
对面又是一辆车刷地一下冲过,鹿鸣推着三轮车靠边走,没去注意看,但左后方传来急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他倒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