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不去早操了……想和你请个假……你看行吗……”
“好,你现在很难受吗?”
乔奕然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脸此时露出些许关切,看见鹿鸣桌上的抽纸快要见底,从黑色运动裤裤袋里拿出一包手帕纸递给鹿鸣。
“嗯……”
鹿鸣气若游丝,“可能是……早上吃错、东西……”
“我先去给你倒点温水。”
乔奕然在地上蹲得有点久,起身时眼前黑了一秒。
见鹿鸣焉头搭脑地点头同意,他拿起鹿鸣放在有许多污蔑侮辱划痕和字迹的桌子右上角的破旧青蛙水杯。
青蛙水杯应该用了很久了,杯子边角留下不少磕磕碰碰摔摔跌跌的凹痕。
鹿鸣喝完乔奕然由热水凉水兑得恰到好处的温水,朝他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再次埋回臂弯里,这次鹿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教室里再次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这次来人似乎是跑着进来的,粗重的喘息就响在鹿鸣耳侧,他的肩膀被轻轻推了推。
或许是温水的缘故,或许是睡了一会的缘故,腹部的那股难受劲稍稍进入缓冲区,不像刚刚一阵一阵抽丝剥茧的疼。
“先吃点药。”
鹿鸣睁开眼刚好看到班长一张热得淌满汗水的脸,医务室在宿舍楼那边,慢走的话大概要七八分钟,而他们的教室又在六楼,班长仅花了五分钟不到就拿好药跑了上来,可见他全程跑得很急。
“谢谢……”
鹿鸣拆开包裹着药丸的白色折纸,他把青蛙水杯的水倒到拳头高的杯盖上。
想想在原剧情里,班长大概是班里唯一一个不会对他恶言相向奚落嘲讽的同学了。
“班长,你人真好……”
鹿鸣在书包里翻来倒去,找到两颗小灰兔奶糖,他把奶糖强行塞到班长手中,“谢谢啦……”
然后他一幅壮士赴死般的惨烈表情,捏着小鼻子,苦兮兮地吃下乔奕然给他带的药片。
乔奕然站在他桌子边的走道里,微微牵了牵唇角。
鹿鸣的腹痛在课间操结束后的第一节课开始时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教室里圆形钟表不知疲倦地飞速走动,指针很快指向十七点三十,放学铃响,鹿鸣收拾好书包慢腾腾地走向校门口。
他不像他的哥哥鹿兮清能拥有一辆崭新酷炫的山地自行车,他只能自力更生走回去,回家时他喜欢绕小路,这样能更快到家。
傍晚带有凉意的海边晚风吹得人很舒适,走在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的小巷子里,脚步声被两侧的墙面隔挡回来而变得清晰,显得巷子里愈加空旷。
英语单词本好不容易被主人翻阅背诵到B字开头,鹿鸣一边走一边和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小蚂蚁搏斗,脑袋突然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咦?”
脚边滚落一颗让人一看就疯狂分泌唾液的青李。
鹿鸣站着的地方并不位于李树下,他有些生气地回过头,向李子投掷来的方向瞪去,看到两米多高的围墙上穿着黑T黑裤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帮我捡一下。”
极其冷淡的声线。
少年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而且在这个点放学的,很有可能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他染着一头极其亮眼让教导主任看了会立即血压飙升的银色头发,冷白的耳骨上别着一枚银色复古长形耳夹,右手手腕上松松垮垮绕着好几圈黑色腕绳,中间坠着颗带有字符的镂空银饰。
围墙旁边有颗极其茂密的李树,鹿鸣刚刚之所以没看到少年,是因为被繁盛的枝叶给挡住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鹿鸣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目光攫住地上的一个游戏主题的手机挂饰,想来少年是不小心把挂饰掉下来了,但又懒得从过高的围墙上跳下,这才想着来使唤他。
可刚刚被李子砸中,鹿鸣的脑袋到现在还有些疼,而且少年的语气也缺乏客气,一个谢字也没有,高高在上,冷淡至极,让鹿鸣更不想帮他捡。
“你砸我还想让我帮你啊?”
鹿鸣不情不愿地碎碎念。
“捡不捡?”
游云野再次摘了颗树上的李子,这次是砸在鹿鸣肩膀,语气里俨然多了几分威胁意味。
“不捡我就揍你。”
“你、你还……还想揍我?!”
再次被砸中的鹿鸣脸上早已染上明显的怒火,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果然如游云野所愿捡起了手机挂饰,然而出乎游云野意外的是,他不但不归还挂饰,还高高扬起右手,像运动场上投掷标枪志得意满的风云选手把挂饰扔得老远。
然后他在游云野逐渐冷下来的森然表情中,撒腿一溜烟跑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