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小封?”
“陈阿姨下午好。”
封重停下脚步,笑着和来人打了个招呼:“旺崽最近怎么样,会握手了吗?”
被称作陈阿姨的中年女人摇摇头:“别说了,还是一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买了多少高级玩意,闻都不闻一下。偏偏看到你,简直像换了条狗,那尾巴摇的……每次巴不得你来呢。”
“哪里,就是喜欢人多热闹吧。”封重温和道,“有朋友最近给了一点家里的茶叶,佛山下面种的,正好过两天来您家里,让叔叔鉴赏鉴赏,顺便看看旺崽。”
“诶,诶!”陈阿姨连连笑道,“我家那小子都好久没回来了,还不如小封你……”
“嗯,这位是?”
她低头,略带疑惑地看向封重手中推着的轮椅。
轮椅里坐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穿了身简单的白色长裙,布料柔软贴身,绑带勾勒出流水般曼丽的腰部线条,露出的小腿和脚腕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她往上看去,却遗憾地发现,脸被一顶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帽檐下脖颈修长,白棉料柔软地箍在肩膀上,露出半截笔直的锁骨。
“嗯,”封重低头,随手整理了一下帽檐,语调平平地抛出一颗炸弹,“是我的……妻子。”
“这么年轻就结婚了?!”陈阿姨半是震惊半是遗憾,“什么时候办的婚礼,怎么都没通知我们?”
“还没呢,快了。应该说未婚妻吧。到时候亲自把请柬送到您家。”封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啊呀呀,你看你,说着说着还脸红了,就这么喜欢?”陈阿姨啧啧称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运气也忒好了,我记得不少家都在打听你吧,也没看你明确回过谁,没想到不声不响就要结婚了。我想想,王局的女儿还在国外,张书记倒是——”
“不是那种,学校里碰巧认识的而已。”
陈阿姨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不是为了……?”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动容,“多少男的条件不行都还想方设法吃软饭啊,何况小封你这家世人品的……这年头还真有为了感情结婚的啊……”
“没办法,”封重一手抓着轮椅,手指在把手上缓慢地摩挲,“是我离不开他。”
“……”
原本一直安静靠坐在轮椅上、对两人聊天充耳不闻的“未婚妻”,惊醒一般,几不可见地偏过脸。
“哎呀,哪有谁离不开谁的!别一时冲动,再考虑考虑吧!你想想,凭你的条件,什么好看的找不到,这位还坐着轮椅,该不会是……”陈阿姨苦口婆心劝说到一半,一低头,顿时卡住了。
那双眼睛好像在看她。
帽子下的脸,嘴唇柔软而双颊雪白,眉眼那抹忧郁如山雾弥漫,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雨来。仅仅是被轻而缓慢地凝视一瞬,便再难说出半个字。
这位陌生而漂亮的妻子,好像独自待在另一个静谧的世界,无人能侵犯或示好……可不知怎的,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
陈阿姨说不清哪里古怪,只是突然失去了劝阻的意愿,和封重随意聊了两句,祝贺有情人终成眷属后,便匆匆离开了。
“幕幕,回家了?”
封重俯下身,轻声询问。
“……”
“等等。”他突然绕到前面,半跪下来,拿出纸巾,去擦拭那赤裸脚腕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一抹灰尘,男人动作小心又细致,好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不得了的宝物。
钟幕没说话,只是重新闭起眼睛,睫毛微微发抖——这一下,眼尾的红晕暴露无遗。
难以置信地看去,穿过那层蒙蒙的薄雾,从钟幕嘴角处细微而隐秘的伤痕,到隐隐泛着暧昧淡粉的双颊,以及刚才疲惫靠在椅背上,目光流转间,恹恹的倦意中渗出的餍足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