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绮。
林天逸不吭声,也不想抬头,扫了眼依旧紧闭的房门,捏着托盘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深呼吸片刻,终于是看向他师妹。
直直望进了那双黑圆的眸子,此刻除去微些的惊讶,还有困意之外……
没有别的情绪。
“师兄晚上好…”清绮瞧见林天逸面色阴沉,见他没搭话的打算,也识趣儿的没把话头继续下去,朝着他点点头,拉了拉侧边的单衣,打着哈切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然而在林天逸眼里她可比洪水猛兽还吓人,不由自主微微退一步,又侧头去看似是流露出无声的催促之意的房门。
房门是不可能有表情的。
但是看着这里的人会有。
眼瞧着清绮就要掠过他身侧,他鬼使神差地道。
“清…师妹。”
“嗯?”还不到他胸口高的人把脑袋仰起来看她。
……跟阴森古塔里朱红门扉后被掩盖过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看着她,说。
“我们聊聊吧。”
“现在?”清绮眼皮都快合一起去了,然而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而后她又想到什么似的,同林天逸道。
“恰好我也有话想跟师兄说。”
在床上翻来覆去,隐约可听见嘀嘀咕咕的细碎声响,床上的人滚来滚去,片刻之后终于是受不住了,掀开被子,骂骂咧咧,踏进一脚蹬里,左脚穿右鞋,右脚穿左鞋。
“三更半夜!让不让人睡觉了!”眼角还挂着可疑固体的少年药修愤怒的拿过一旁的黑玉葫芦,抄在手里当凶器,决定下去看见谁就来一壶。
刚想拉开房门,却被人拦住,而后周遭猛地一静。
“伯虬,大晚上就别出去乱晃了吧。”只见来人冰肌玉骨,五官生得漂亮,分明多情的长相,偏偏带着点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锋锐。
“你跑我房间干什么!”百草道人瞧见了他,当下捂紧自己衣衫,把单薄的胸膛遮住。
他可是孙子都有好几个了,可不能晚节不保。
不然怎么去地下见老太太。
他啐了景琛一口。
这登徒子!
景琛瞧他这副模样,笑意一僵,脸色沉下来。
“你别逼我在这里开擂阵。”
这是修仙人士常用的切磋所用的阵法,其自成一片独立的空间,既不影响旁人,还能随时随地战个痛快。
百草道人闻言一个哆嗦。
他可不是以武力出名的殊剑和刀狂,这两个天生的暴力犯。
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喜欢炼丹与世无争的丹修。
“有话好好说。”他摸回床头,悻悻地坐下,搓了搓手,又悄悄去踢床底下的玄黑。
必要的时候他就把玄黑整出来挡在前面。
然而床底下的一团漆黑动都不带动的,像是冬眠了似的。
这王八!又装死!
他瞥一眼景琛,就知道下头两个是谁了。
不若说本来就知道。
放清绮跟那凶神呆一起,他可不放心。
“你可真是偏心眼,”百草撇撇嘴,两条腿悬在半空中晃荡,摸着不存在的胡须啧啧叹,“都是你徒儿,怎的就忧心大的,对小的不管不顾呢?”
他一直听道化仙尊夸他那大徒儿,闻名不如见面,这回他一来就瞧见…
林天逸在打清绮。
起因更是荒谬至极,竟是因为清绮求另外两名同门去救林天逸,林天逸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动手伤害想帮助他的人。
“你真不怕回头下去,俩徒弟少一个,清觉不得气的爆体而亡也要炸你半条命啊?”
“天逸虽是性格冲动,却不会下这般杀手,”景琛或是觉得他所言乃是无稽之谈,“不然怎么会甘愿冒着风险把绮儿送进生门里,不顾自身安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