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微看着到处找戒指,恨不得钻到沙发底下看看有没有的少年——于是那种奇异的不太舒服的感觉又来了——事实上,他的心灵对这种感觉是无动于衷的。
但身体却接收到了信号,比如手指无意识的捏紧,比如牙齿有点发痒,以及下意识的开始想做点刺激的事情,以压制住这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舔舔虎牙,肯定的点点头,对——他应该生气,应该真实的去扮演这种——生气,或者,不去扮演,去做点刺激的事儿,压制住这——货真价实的,应该属于他宴无微的生气。
嗯,那就做点刺激的事情吧。
于是他露出了微笑。
“夏哥。”
他走到夏知身边,轻柔的说:“夏哥今天是不是去过XX便利店呀。”
夏知回过神来,他找了一会,心情已经趋于平静了,那种平静的,恐惧,又有点认命的沮丧,但理智也完全回来了,听见宴无微这样讲,他失魂落魄似的回忆着,喃喃说:“去过的。”
宴无微眨眨眼睛,他睫毛浓密,这样眨眼的时候让他更像一只天真无邪的娃娃,但又因为太过不真实的美丽,而显出毒艳的诡谲来,“我想起来,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夏哥的手上,好像就没有戒指了呢。”
夏知怔怔的,“但是舞室这边……”
宴无微弯起眼睛,热情的说:“我可以帮夏哥找舞室这边的,夏哥呢,可以去便利店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哦。”
宴无微轻轻拍了拍夏知的肩膀,用一种安抚似的鼓励语气说,“放心吧,一定可以找到的。”
夏知对于这句浅薄的安慰没有什么情绪。
于是宴无微便继续说:“夏哥,可能你不太相信,但是……”
“我永远都记得夏哥那天出现在我眼前的样子。”
宴无微望着夏知的眼瞳,“像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呢。”
夏知一怔,望着宴无微。
宴无微弯着眼睛笑着,“从那个时候起,夏哥在我眼里……”
“就是这个世界上,就算历经挫折,但依然可以一往无前的主人公了!”
——我唯一的,我深爱的,我在乎的,我可爱的小主人公……
欲望快要出闸,但宴无微依然热切单纯的鼓舞着,“不要害怕啊夏哥,没有关系的!主人公丢掉的戒指,说不定只是上帝为了更精彩的故事埋下的神秘伏笔喔!”
夏知沉默的望着他——虽然他觉得宴无微说话好怪,还掐着一股很奇怪的腔调,好像在演什么偶像剧的女主角似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情确实在这种扯淡的安慰中慢慢放松下来了。
他想,可能宴无微是故意这样讲话的吧,他大一跟人打篮球的时候,也有男生喜欢用古里古怪阴阳怪气的腔调说些逗人开心的玩笑话。
可能是宴无微安慰人独有的一种方式吧。
——但夏知很快发现,如果他是主人公的话。
上帝给他埋的可能不是伏笔。
非要形容的话。
应该是核弹。
宴无微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轻松愉快的笑了起来,他变戏法似的在指尖变出了一枚枫叶素戒,弹硬币一样弹起来,又一把抓住,吹了声口哨,随即跟了上去。
窗户开着,青年随意放到一边的狗血被清风胡乱吹开几页,窗外梧桐正好,被叶子缝隙打碎的阳光万箭般落在薄薄纸页上——
【少女双肩纤薄,背脊笔直,她背对着少年,眼里含着热烫泪珠滚下来,打湿衣襟。】
【少女:“……少寒,我婚约已定,你不要再执着了。”】
【少年固执极了,他说:
【“只要阿姊允许我跟着就好了,我可以当阿姊的狗……一直跟着阿姊的狗,阿姊开心了,就摸摸我,不开心了,踹掉也没关系……我会永远听你的话!”】
夏知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身体基本是没什么知觉的。
其实这种感觉他很熟悉,被完全麻醉的感觉。
他模模糊糊的想,是高颂寒又要对他做什么吗……
然后夏知想起来自己丢了戒指。
夏知就恍然想,哦……他丢了戒指,所以高颂寒要教训他吗……
下一刻,他对上了一张脸。
绚丽的油彩勾勒出夸张小丑妆,鲜红的,裂到耳边的唇。
男人戴着高高的魔术师帽,宝蓝色的披风,精致的内衬,彬彬有礼的精致蝴蝶结,稍稍抬起的手戴着细致的白手套,能看到修长锋利的手腕弧度。
夏知的大脑一片空白。
“呀……”
变声器发出的声音诡秘低哑,魔术师咯咯咯笑着:“你醒啦……”
魔术师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拿着一把锃亮的手术刀——这把刀的刀背温柔的碾压着少年白嫩的脸,似乎觉得有趣,又轻轻蹭过他发抖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