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兴亿死了。线索又断了。
刘学第一个想法是查医院监控。但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而眼下的当务之急也不是接下来要怎么查,是尸体怎么办。
誊说他可以处理,被刘学拒绝。
人不是他们杀的,尸体绝对不能碰。既然有胆量来医院杀人,就会有本事把人带出去,但留下来,不见得不是一种示威。刘学站在窗前啃指甲,窗外的夜色一览无余。
田二死后,田宝伟一直在操持他的葬礼。
誊在医院、孤儿院、家来回跑,他自己又长时间在医院看廖远停,必定让人有可乘之机。
可对方怎么知道许兴亿在医院。
刘学细细地想,结合誊和许兴亿之前的话,保不准是有人跟踪。
跟踪。
很早之前他就被跟踪过,告诉廖远停后不了了之。他不敢问,廖远停也没有说。抓许兴亿的时候依然有人隐匿在黑夜里知道他们把许兴亿带走。
但他们不知道人在哪儿。
于是廖华恩就出来了。刘学虽然没有说人在哪儿,但他出于担心去看了许兴亿。
也就是这个行为,让一直跟踪他的人找准时机,让许兴亿当晚就命丧黄泉。
他们一直被看着,却从未发觉。
刘学顿时汗毛倒竖,乍起一身鸡皮疙瘩。
廖华恩的举动也恰好证明许兴亿的话不作假。他的确知道什么。无论廖华恩是知情者还是参与者,都难逃干系。但他是不是车祸的凶手,无从考证。
只是这一系列事如果让廖远停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
刘学心里压着一块儿大石头,让他喘不上气。但他还要找廖华恩。
他的举动在廖华恩意料之内。
倒不是太蠢。
廖华恩答应他处理尸体,但他要刘学答应他一件事。
刘学想了很久,答应了。
第二天誊递给他一把钥匙。
这是许兴亿藏在沙发底下的,平常没注意,现在他死了,誊里里外外打扫卫生,才找出来。
刘学盯着那串钥匙看,当天就去了许兴亿的家,那个破烂不堪的小区。
他记得田宝伟说他有个地下室。
老小区的构造不怎么敞亮,到处狭小肮脏,他围着楼梯口看了两圈都没找到地下室的入口。誊微微眯眼,弯腰将楼梯下的轮胎移走,看到一个很小的钥匙孔。
两人对视一眼,刘学将钥匙插进去,转动,很轻的一声,门板开了,弹出一指宽的小缝。
入口顶多有一米宽。
刘学要下去,誊拦住他先下。
臭。
非常刺鼻的难闻气味。誊的嗅觉非常灵敏,这对他简直是酷刑。入眼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突然,他听到右边的角落有非常轻微的响动。
刘学跟在他身后,也听到了响动,微微错身,愣住了。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赤裸,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孩儿。
他脏的要命,紧紧抱着自己,警惕地盯着他们,无意识流泪,眼睛清亮纯澈。
刘学和他对视,久久无法缓神。
片刻后,他慢慢朝小孩儿走去,到他几步远的距离停下,朝他伸手:“来,过来。”
小孩儿咬着唇,猛地扑过来咬他,誊瞬间将刘学拉到一旁,反手掐着他的脖子。
小孩儿扑腾着,身上青青紫紫,满是污垢。瘦的肋骨一根根凸起。
刘学让誊将他放下来,环顾整个地下室。
最里面有一张床,床下铺着毯子,左右两边均有小柜子,上面像是放了些面包和水,头顶吊了一圈五彩斑斓的小彩灯。
这就是许兴亿性侵儿童的老巢。
怪不得他要跑,要逃,又想方设法的要活,原来他还有这个地方没来得及处理。
“畜牲。”刘学气的手都在抖。
他脱下外套,试探着给孩子披上,拉上拉链,再次朝他伸手,“跟哥哥走。”
小孩儿有瞬间的茫然,然后懵懂的将手递上。似乎察觉到他们没有敌意,很快就卸下了防备。在刘学给他擦污秽时嗫嚅着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