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面前的人对这个似乎与目的背道而驰的结论，给出什么反应，苏暖白就继续说了下去：“只有自以为得到了希望，却发现是被欺骗、背叛所带来的落差，才最能引发愤怒与疼痛。”
只不过，这份“愤怒”与“疼痛”所造成的后果，却并不一定是“厌恶”，而更大概率是对疼痛的恐惧、悲伤以及……远离。
唇边的笑容微微加深了几分，苏暖白将声音又放轻了几分。
“……青山不这么觉得吗？”
他没有得到回答。
但陶青山也确实没有否定他的说法。
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下去，苏暖白起身拿出自己的小提琴，按照之前说好的，为陶青山演奏了两首为他而作的曲子，又和他一起吃了午饭，才把人送出了门。
……看来之前的按摩，确实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看到陶青山仍旧有些别扭的走路姿势，苏暖白好几次都想提出自己把人送回去的建议，最后却都没有张口。
在那比自己还要完美的柔软外表之下，这个人的内里，是近乎疯狂的偏执。
而这种偏执，总会在一些小事上泄露出些许端倪。
好在经过了充分休息的身体，还是能够完成开车回家这个并不困难的行为的。
有些出乎陶青山意料的，游弘方并不在家。
是去公司了吗……？
想到之前苏暖白说的话，陶青山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给游弘方打了电话。
只响了一下就被挂掉了。
但是几秒过后，屏幕上却又显示出了对方的来电。
“青山？”刚一接通，游弘方的声音就在手机里响了起来，“刚刚按错了，不好意思，”他的声音平常，语气也很自然，只是，陶青山却能清楚地分辨出来，那被很好地掩藏起来的、浓烈得几乎要将人烧灼的情绪，“有什么事吗？”
陶青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
他只是觉得……
目光在眼前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一圈，陶青山沉默了一阵，将见到的景象说了出来：“你不在家。”
手机另一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你……回来了？”尽管游弘方极力克制，可陶青山仍旧从中听出了一丝颤抖与哽咽。
“对不起、我以为你今天也……”话说到一半被猛然截断，游弘方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逼着自己露出了笑容，“——要我现在回去吗？”
“正好公司也没什么事，其实本来也就不需要我天天过来……”
“你以前不会这么经常说‘对不起’。”
然而，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陶青山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他张了张嘴，却好似一瞬间忘了该如何发声，好一会儿，才喃喃着又念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游弘方觉得，他似乎能想象得出，此刻手机另一端的陶青山，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不用回来，”良久，对方的声音才再次传了过来，“我待会儿也要去工作室。”
顿了顿，陶青山又补充了一句：“晚饭回来吃吧。”
说完，他也没有去管另一边的人的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并没有真的去工作室，陶青山拿着手机，在沙发里坐了好半天。
他不得不承认，苏暖白说的是对的。
他原来的做法，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是……到底该怎样，才是对一个人好？
陶青山忽然发现，他似乎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游弘方的了。就仿佛那些过往的记忆，都随着破碎的情感一同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了些微隐约的印象，连具体的形体都不具备。
闭上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陶青山找出以前记下的、游弘方喜欢的食谱，起身出门去了超市。
至少有些东西，复刻个表象，还是不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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