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白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他当然知道游弘方在想什么——又不想接受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的想法,确实十分好猜。
大概也正是这样,陶青山才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时候,悄然改变对自己的感情。
“你希望我回答什么?”良久,苏暖白才再次出声,依旧放得很轻的声音听起来温润而柔和,像被握在掌心的暖玉,不会令人生出任何危机感,“‘是,刚刚只是在开玩笑,手机只是陶青山昨天过来和我讨论游戏作曲时,不小心落在这里的,’”可话语中的内容,听起来却无端地带上了一丝攻击性,“……你希望我这么说吗?”
这样的苏暖白,甚至令游弘方感到了些许陌生。
——不,或者更准确一点地说,游弘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苏暖白。
分明在对方的身后追逐了那么久,可游弘方却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拉近过双方彼此的距离。
对方于他而言,就像是远处峰顶的雪,空中漂浮的云,掠过树梢的风——因为遥远,而显得完美,也因为遥远,而不可触及。
可现在,这个对于游弘方来说,几乎成为了“完美”这个词的虚浮印象的人,却因为陶青山,而向他展露出了些许真实。
——又是因为陶青山。
游弘方用力地抿紧了嘴唇。
似乎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一旦牵扯上了陶青山,都会发生不可预计的改变。
那些与他有着不错关系的亲友如此,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季关宁如此,连苏暖白也是如此。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过那个人,没有允许过对方的接近——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心脏不受控制地抽疼起来,周身所有供给呼吸的空气,都仿佛在冒出那个念头的一瞬间被抽离,令游弘方陷入窒息的深渊,身体里每一滴血液的流淌,都带起岩浆灼烧般的滚烫疼痛,自内而外地侵蚀着他徒留外形的躯壳。
人又怎么可能……在没有空气的环境里存活呢?
游弘方死死地咬住嘴唇,坚硬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的血肉当中,带起麻木的热意。
“或者,”手机另一头的声音,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传来,“你想亲自确认一下?”
按下了免提键的手机被放到了枕头旁,苏暖白侧过身,看向一边微微蹙起了眉,似乎被说话声惊扰了睡眠的人,忽地轻笑了起来。
陶青山或许从来都不觉地,游弘方有亏欠过自己什么吧。
毕竟那些冷待与厌恶,乃至粗暴与伤害,都是对方所追求的。
但是,难道一个人失去了痛觉,将手中所握的尖刀刺入他身体的人,就不再是加害者了吗?他的血液就不会流出,身体上就不会出现伤口了吗?
苏暖白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去评判陶青山的行为,也不认为自己有代替对方——亦或者哪怕只是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惩戒游弘方的资格。
他只不过是——想要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
按上了陶青山眉头的指尖,轻轻地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苏暖白俯下身,将嘴唇凑近陶青山的耳朵,在上面轻轻地抿了一下:“青山?”
放得极轻的声音,在落入陶青山耳中的同时,也被枕头边的手机所捕捉,通过电子讯号传递到了另一个人的耳旁。
但前一天消耗了太多体力的人,却只是皱起鼻尖,往远离苏暖白的方向缩了缩,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还没有睡醒吗……”苏暖白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也是,”他顿了顿,压得更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暧昧,“……我昨天做得确实有点过了。”
口中这么说着,苏暖白却低头印上了陶青山的双唇。
柔软的舌尖毫不费力地撬开了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唇齿,灵巧又娴熟地在湿热的口腔内逡巡一圈,又卷住对方安静的舌头往外带出,送入张开的双唇之间,肆意地嘬吮拉扯,毫无掩饰的淫靡水声,尽数被刻意放在了近旁的手机收录,令另一端的人,能够很轻易地就猜出苏暖白在做什么。
“……嗯……什么、唔……”而本就在临近平日里的起床时间,睡眠变浅的人,很快也轻颤着眼睫,从睡梦当中挣扎出来,“苏、哈啊、苏暖白……嗯、你在……呜、等一、啊……”
他急促地喘息着,从嗓子眼里挤出询问的话语,可那些字音在成型之前,就被贪婪地品尝着他的唇舌的人,尽数搅碎吞吃,化作混在喘声当中的断续呻吟,黏软骚媚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