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吗?”
这或许是陶青山这漫长人生以来,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倾诉欲望。
他就在这样一个暴雨连绵的夜里,靠在不属于自己的床的床头,一点点地将自己那并不光彩的人生道出——
包括自己与父母生来就不相似的烟灰色眼睛,包括外界因此而产生的流言蜚语,包括父母之间为此产生的争吵,也包括自己生日那天,被打翻在地,用满是泥污的鞋底,狠狠地踩了几个来回的奶油蛋糕。
“我母亲很爱我,”这么说着,陶青山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每次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都会流露出悲伤与疼痛,但她依旧温柔而耐心,细致地考虑到我的一切。”
“只是……我或许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吧。”
所以才只能喜欢上那种从不将目光驻留在自己身上,甚至对自己充满厌烦与恶意的人。
他厌恶着……甚至可以说是恐惧着,来自别人的真心与回应。
苏暖白只是听着,没有对陶青山的话做出任何评价——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安静得仿若一团有形的空气。
最后,陶青山转过头,看向身边这个刚刚和自己,进行了一整天抵死缠绵的人,轻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换了任何陶青山之外的其他人,想来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都应该是“是”。
苏暖白弯起唇角,朝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
“不,”他说,“你是我的灵感。”
“或者用更文艺一点的说法,”苏暖白偏了偏脑袋,话语间带上了几分笑意,“……‘缪斯’?”
“或许你该听一听我在遇见你之后,创作的几首曲子,”说到这里,苏暖白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是说,真正的‘遇见你’之后。”
陶青山没有说话,静静地凝视苏暖白好一会儿,才跟着露出了笑容:“谢谢。”
却不知针对的什么。
苏暖白也没问。
两个人之间,维持着一种特殊的默契。
“你确实是一个温柔的人。”看着苏暖白把手机关机,放到了一旁,陶青山忽然开口。
苏暖白的动作一顿,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弯起:“你也一样。”
“时间不早了,睡吧。”这么说着,苏暖白似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抬起手,揉了揉陶青山的头发。
不带任何性爱意味的亲昵动作,让陶青山不由地愣了愣。他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忽地凑过去,在苏暖白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晚安。”
完全没有预料到陶青山的举动,苏暖白有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收回身子,侧身躺进了被子里,好半晌才抬起手,碰了碰自己还留有触感的嘴唇:“这到底应该算是勾引……还是奖励?”
这个问题显然不可能得到回答。
苏暖白轻声笑了一下,也关了灯,在陶青山的身侧躺了下去。
比往年更大的暴雨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也半点没有要减小的趋势,新闻里也在进行减少出门的提示。
苏暖白按掉陶青山的闹钟,又回复了秦天运提议今天不上班的消息,正要下床去准备早餐,却不想刚刚放下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是游弘方的电话。
苏暖白挑了下眉,接起电话把手机凑到了耳边:“喂?”
显然没有想到会听到苏暖白的声音,手机另一边安静了许久,才响起了游弘方的回应:“苏暖白……?”
“嗯,是我,”侧头看了一眼身边蹙起眉,往被子底下缩了缩的陶青山,苏暖白把声音放轻了一点,“青山还在睡,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
对面又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苏暖白才听到了游弘方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声:“你在说什么胡话?”
陶青山怎么可能——就睡在苏暖白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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