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秦天运的手一抖，连方向盘都差点打歪。他转过头，飞快地看了陶青山一眼，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身边的人就转了过来，微微弯着眸子，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开口：“我不想回去。”
那是秦天运第一次在这个人脸上见到的表情。
用落寞、悲伤来形容，似乎都有那么一点不准确——那是一种更巨大的、无法具体用语言来描述的情绪，秦天运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都在那种情绪的笼罩下，变得虚幻而朦胧起来，倒映在水中的影像一般，一旦伸手去触碰，就会彻底破碎开来。
“……好。”对于上一个问题的回答，就这样脱口而出。
而即便秦天运回过神来，也没有一点要将其收回的意思。
“当然可以，”他又说了一遍，“本来我还想着，”秦天运顿了一下，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如果我让你今天别回去了，你会不会生气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让身边的这个人，和游弘方多相处哪怕一分一秒。
手下的方向盘无比顺畅地转过半圈，拐上了与原先不同的方向，秦天运最后把车停在了楼下的小区停车位上。
和在近郊买了别墅的游弘方不同，秦天运为了方便，买的是距离工作室不远的小区公寓，三室一厅的格局，自带厨卫和浴缸，空间还算宽敞——至少对独居的秦天运来说，是绰绰有余了。
“你先坐一会儿再去洗澡，我去把床铺一下，”知道陶青山的习惯，秦天运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之前买小了的衣服，对着他比了比，“衣服就先穿我的吧——这套应该差不多。”
“床就不用铺了，就只是睡一晚上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伸手接过了秦天运递过来的衣服，陶青山笑了笑，“我在沙发上对付一晚上就行。”
“对付个屁，”秦天运横了他一眼，“要么我睡沙发，要么我俩一起睡床，”在回到自己的地盘之后，明显放松了很多，却又陷入了另一种难言的紧张，秦天运略微抬高了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趾高气扬，“选吧。”
“那，”陶青山眨了眨眼睛，倏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弯起嘴角，露出了饶有深意的笑容，“我们睡一张床？”
“不过你真的确定，你不会再流鼻血吗？”他仰着头，看着依旧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的秦天运，脸上的表情万分无辜。
秦天运：“……都说了，我那是上火，上火……！”
陶青山点点头，一脸诚恳认真：“我没说不信啊？”
秦天运：……
他到底是该为这个人的这种反应松一口气，还是感到心塞？
和陶青山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秦天运败下阵来。他抹了把自己的脸，意图让那逐渐升腾而起的热度，稍微降一点下去。
“……算了，还是先去洗澡吧，”他转过头，大跨步朝着浴室走了过去，“我去给你放水。”
“唔……”陶青山跟着站起身，看着忙前忙后的秦天运，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要不要一起洗？”
努力放平的音调中，却仍旧满是一下就能听出的调戏笑意。
“……我真的不是那种看一眼别人裸体，就流鼻血的纯情小男生！！！”秦天运抽了抽眼角，终于还是没忍住，再次为自己的名誉进行争辩。
“我知道，”陶青山再次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认可，“毕竟我都还没脱光呢。”
秦天运：……
这一茬是过不去了是吧？
一边试着浴缸里逐渐放满的水的水温，秦天运一边瞥了一旁放下衣服的陶青山一眼，陡然就明确地意识到，待会儿这个人，就会在这间属于自己的浴室里，脱下衣服，坐进自己平常用的浴缸里——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在陶青山看过来的时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秦天运死死地掐住了脑子里的幻想，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最近的天气，果然还是太干燥了。
他干脆明天往工作室买个加湿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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