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齐砚试图向他的医生描述现在的心理感受，组织了一下措辞，“我觉得他是过错方，他做错了事，但为什么我没办法告诉他改正，我说不出口，这很奇怪……我总是在犹豫，我有点害怕。”
坐在他对面的alpha有些无奈，“我不是心理医生，很难回答你的情感咨询。”
齐砚捏了捏眉心，“抱歉，帮我做例行检查吧。”
alpha顿了下，“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为你解答一下。”
齐砚看过去。
“不敢提问一般都是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或者得到的回答会让你预知到恐惧，你是怕他和你分手吗？”
齐砚问他要了支烟，好在这个破诊所没有禁止吸烟的规定，他很久没抽过了，烟雾过肺的刺激感让紧绷的神经有一刻放松。
“你说。”他认真听着。
alpha拖长尾音嗯了一声，他有些为难，但还是道：“你很害怕和他分开吗？”
齐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和岑聿风在一起很久了，人生快要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用来和他谈恋爱，他从来没想过分开的事，直到刚刚，他都还在想着让岑聿风改正，他只是想学习一下怎么开口。
就像好端端的没人会想着让自己的皮肉和骨血分离，如果有伤口或患处，那治疗就好了。
在场唯一精通治疗病患的医生对此不置可否，“如果是癌变或者皮下肿瘤呢？这种情况我们一般建议切除的。”
齐砚挠了挠头，发梢乱糟糟的，他又吸了一口烟，“我能感觉到我们的感情……怎么说，没有前几年那么好了。”
“你的情况特殊，不互斥的alpha的确很少见，不过也不用委屈自己非他不可。”alpha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片阻隔贴贴在自己后颈上，又翻了翻齐砚上次的检查报告，“当年你的腔体没有治疗完全，不过这两年的体检状况都还不错，想试试新的信息素吗？我这里有留存，或者找你熟悉的人过来。”
这种事情大概只能自己烦心，齐砚按了按钝痛的太阳穴，他出现轻微的耳鸣症状，某种尖锐丝线般的贝噪涌进鼓动的耳膜，用力摇了摇头才感觉好些。
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为什么当时年仅十五岁的齐砚可以进入海岛实验室还拥有极高权限。
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分子化学，也不足以到这种夸张的程度，而且一个未成年的研究员，连手续都是不合规的。
某种程度上齐砚是另一个0012一样的存在，只是他稍微自由些，受到的对待也温和些。
齐砚摇头，按掉手里的烟，“我总觉得还有机会，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而且我……很喜欢他。”
齐家背后是军工厂，他是独生子，也就是说齐砚如果真的混不吝又纨绔，他的确可以让三架歼击机给他空运鱼子酱。
任何人被这位omega所爱慕，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绝不会产生半点让他伤心或难过的想法。
alpha医生没有说话，在他眼里齐砚并不是个需要过多劝慰的人，他的情绪漠然冷静到冷血，极其克制并且有自己不容触碰的底线。
事实上他觉得齐砚是不太适合谈恋爱的——谁会喜欢这种冷冰冰没情绪的伴侣，而且还是小o。
齐砚又点了一支烟，把医生当成心理医生道：“我决定再观察一个月吧，我想找找原因，好像是突然有一天就变了样子，而我直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医生摊了摊手，“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决定就好。”
他看着齐砚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他别过头，突然想起前几年的齐砚。
那时候他在首都的军区医院任职，齐砚被送来的时候生殖腔已经趋近坏死——这是天大的事，但并非外伤，也不是常见的萎缩症状，反而像是……注射某种催熟药物后烂透的果子，现有的医疗手段只能前进不能倒退，他们无法让这位omega的腔体复原。
齐砚的父亲……他现任的位置医生不敢挂在嘴边，那位是个大人物，医生也只在最开始见过一面，他觉得相较于身体症状，对于齐砚更应该关心的是心理，那时候十几岁身形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少年，医生想象不到他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omega的生殖腔藏得很深，那种地方，一定是需要拿冰冷的器具扩开，再进行药物注射的，即使齐砚身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他也并不认为这是件小事。
他预想的没有出错，齐砚出现很严重的情感缺失症状——类似于你可以看着曾经无法忍受的事物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内心毫无情绪波动，这种症状大多作用于心理，但齐砚显然更严重些……
用医学名词来解释太复杂难懂，医生举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像密集恐惧症的患者突然痊愈，这是生理上的不适被克服，或者被无视。
医生在得知齐砚恋爱时十分不可思议，他也十分恳切地建议过他不要这么快进入未知的、新的生活方式里，这样会存在许多隐患。
“检查报告发到我邮箱里。”齐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指敲了敲桌面唤醒发呆的医生。
“抱歉。”医生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专心查阅起他最新的身体各项数据，“嗯……怎么说，都还不错，你近期有要孩子的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