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包容的人无法想到事情反面，就好像岑聿风笃定齐砚不会离开一样，他们二十岁就在一起，那是个怎样的年纪，树上落下来一片叶子都忍不住捡起来当书签的幼稚天真。
岑聿风觉得齐砚是他养大的，在他有限对于家的认知里，甚至齐砚可能是他生下来的。
裹挟着香烟气味的吻落到唇上，他想，只要齐砚乖一点……或者一直这么乖，他是想要和他结婚的，毕竟一个可爱的omega，如果他心狠让他离开，他会哭出声的吧。
齐砚哭起来很让人头疼，这几年好许多了，前几年更黏人些，但alpha试图回想，却只抓住一点零散的记忆碎片，甚至缠绵的情丝都断断续续。
齐砚鼻子无法呼吸，嘴又被堵住，很快睁开眼，他伸手推开alpha的肩膀，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囔道：“好臭……去洗澡。”
岑聿风抚摸他的头发，将他抱在怀里用手臂托着屁股，“一起。”
“今天好累了。”齐砚怕他又做，不在发情期的omgea没有那么大的生理需求，昨天胡来了一夜，后面现在都还疼着，他温驯地蹭了蹭alpha的脖颈，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可等岑聿风果真松手把他放回床上，齐砚又忍不住抓住他一截袖口，“不臭了。”
“累了就睡。”岑聿风哄他，“我很快回来。”
0012是下午到的，彼时齐砚已经坐在资料室里等着，被判定为危险分子的实验体牢牢箍着抑制颈环，如此还不够，身后始终跟着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应该是军方的人。
齐砚从堆积成山的文件袋中抬起头，看向0012身后的人，“你们出去，这里除了我和他，其他人不准进来。”
抑制颈环的遥控器交到他手里，两位执行任务的军官依言退出去，安静的资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面对面一坐一站。
半晌还是0012先开口，“找我过来做什么？”
齐砚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递到他面前，“录入我给的资料，整理成电子文档。”
“就这种杂活还要我专程从海城飞过来给你干？”0012眼眶几乎喷火，他手臂撑在桌上，不稳定的情绪像是定时炸弹，冷言冷语道：“还是你故意折腾我。”
齐砚随意摆摆手，在敏感的实验体眼里，就像他掐着腰在哈哈大笑，叫嚣着你也配我折腾一样。
0012瞬间炸了，他一把夺过齐砚手里正在看的东西，用力将脆弱纸张捏出褶皱痕迹，齐砚终于忍无可忍，耐心被他消磨殆尽，“不能做就换人。”
0012受不了他这幅嘴脸，齐砚大部分时间都很冷漠沉淡，他就从没见过他失控或是生气，永远都在用看蝼蚁垃圾的眼神凝视他，0012觉得自己这样的脾性有一多半是齐砚刺激出来的。
“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风光的大人物？”0012神色阴翳，“缩在犄角旮旯里这么多年，每天除了张……”
他再没脑子也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敢对齐砚说，于是硬生生咽回去，憋得脸都涨红一片，嘴唇微微颤抖着，热切急促的吐息。
他要庆幸齐砚这几年脾气好多了，不然现在已经有人躺在地上打滚了。
“每天除了什么？”齐砚反问，“除了张开腿给男人操？”
0012顿时脸色更红了些，他撑不住浑身的气势，无端矮下一截来，“我……你一个omega，张口闭口这些话，你的alpha到底是怎教你的。”
就像0012不理解齐砚，齐砚也很不能理解他身上这些大alpha主义是从哪里学来的。
但好在0012开始听话干活了，齐砚找他的原因也很简单，又笨又听话，做事很快，太合适当一个免费劳动力了。
你让他看腔体融合实验这六个大字，他大概会抠掉六根头发，再一根根对应用口水黏上去，0012小时候就经常这么干。
齐砚继续从昨天没看完的地方开始梳理——一个腔体完全开发的omega，结合前文不难猜测吴敏中的意图，只是他没想到这么早，早在快三十年前，他就已经作出完善的初步构想。
他思考时习惯放空思绪，手指搭在纸张上，一下一下机械般抚平刚刚被0012捏出的褶皱，用体温缓缓熨烫着。
吴敏中找到了吗？
那个omega是谁？
孩子……第一代实验体，出生了吗？他在哪里？
齐砚沉默起来，身上带了某种漠然的气质，一时间只有清脆的键盘敲击声连续不断响起，他看向0012，倏地开口问道：“你还有印象你的父母吗？”
这无疑是个十分冒犯的问题，对于从小生活在培育箱里的实验体来说，父母是十分缥缈的概念，他既定的刻板认知在遇到齐砚之前，觉得所有人都是培育箱里长出来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0012好受些，他也会想着，再长大一点……再多长高一点……直到这个培育箱装不下他，他就能和外面那些研究员一样，双脚站在地上走出去。
他不明白父母的概念。
0012摇头。
齐砚意料之中，他嗯了一声没说什么，看来要先找出第一代实验体的孕育母体，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才行。
deta2的依托介质始终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来研究，即使已经发展到第十二代实验体，0012身上也还是有着不可忽视的先天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