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苏归一被亲生父亲摆了一道,却还得忍痛吃瘪。
因为那夜武陵可是说了,若自己并非赵旭,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杀了自己。
如今方隅王座上那人,从他这里偷走的储君的脸,已向武平渡证明了——他的谎言。
怪不得自他醒来后总觉得脸上奇痒,原是被动了刀……
苏归一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池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他的发,又顺着脸颊淌下来,更显得他如今这张偏阴柔的面孔别具风情。
武帝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狼狈的美人沐浴图。
“怎的发脾气了?”
覃公公淡定地转过身子行礼,“见过陛下。想是这小叫花子被人疼爱得多了,伺候得稍有些不妥,便使起了小性子。老奴一定好好教他规矩。”
听闻此话,刚从背叛中缓过来的苏归一一惊,顿时暴怒——他怎么敢!怎么还敢当着武帝的面儿提那些污蹧事!
那个自以为老谋深算的太子理智全无,跳上岸便将覃公公扑倒在地,双手掐上他的脖子,丝毫不掩饰自己浓浓的杀意。
武帝皱了皱眉,一脚将叫花子踹翻,“发什么疯!”
苏归一被踹到心口,一时感觉血气翻涌,爬都爬不起来,只得捂着伤处大喘气,无力再阻止覃公公“诛心”。
覃公公咳了一阵,连忙朝武帝跪下:“陛下,老奴方才检查这叫花子的身体,发现他那处红肿不堪,脏的不得了。老奴想着,若要伺候陛下,必得把里头也洗净了,谁知他竟如此抗拒……咳咳咳……”
到底还是让武平渡知道了……
苏归一被灭顶的绝望吞没。
但他还是怀着希冀小心翼翼地看了武帝一眼。
冰冷,蔑视,还有疏离。
好吧……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那颗因为有了报仇的转机而刚刚雀跃的心,不过半日功夫,就重回了地狱。
“覃雨,在宫中行凶当如何处置。”
上位者的怒气在汤池里铺开。
苏归一的理智迅速回笼。
不能死……
还不能死……
倘若武帝不管他,他很快就会被覃公公悄无声息地杀了……
苏归一挣扎着起来,在覃公公回话前,忍着心口的剧痛,三下两下便膝行到帝王脚边,摆了个标准的跪拜大礼,然后沉默地开始磕头。
汤池岸上都是大理石铺就的,坚硬无比。
他磕得实在,一下一下,毫不作伪。
覃公公刚要回话便被武帝止住。
武陵就站在原地看着叫花子磕,不叫停,也不说赦免的话。
苏归一不敢停。
可是好疼。
他想哭,但是没有泪,也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任由自己额上的血将汤池边的一滩水染红。
就在他觉得,自己会一直这般把自己磕死时,武帝发话了,“朕竟还觉得,你像他。是朕看错了。这般奴颜婢膝,全无傲骨,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样子,哪里像他,呵……”
苏归一僵住。
不……像了吗……
这世上最了解他的,应该就是武平渡了。
若武平渡都觉得他不像,那便是真的不像了吧。
“覃雨,把他洗干净带去落梨院吧。派个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其他的,暂时别管。”
落梨院……
那是冷宫。
苏归一还想再求。
武帝却已快速离开了。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覃公公爬起来,仍是露出那和蔼的笑,“那么,便由老奴,伺候太子您,沐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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