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归一刚准备将早已编好的说辞“和盘托出”,就眼睁睁地看着武帝接过了萧铭手里的鞭子,甩到了自己身上。
“呃……”苏归一抓紧铐子,稳住身形,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尚不自知。
他像一尾在岸边挣扎的鱼,稳住脚尖后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这般呼吸不畅,好像是因为鞭伤带来的疼痛所致,实则是因为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武帝的手,紧紧攥着鞭子,指节都发白了。可惜这点小细节,被疼痛湮没的苏归一根本无法感知。
“我说!我说……”
苏归一怕疼的要命。更怕武平渡亲自甩的鞭子。
他头一次失了风度,想要招供的嗓子喊破了音。
“我说……我说……”他喃喃地又重复了两遍,嗓音里已带了点哭腔。
他再次低下头,哽咽着把哭腔咽回去,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重新抬起头,显出属于苏归一的那点倔强来,“让他出去。我……罪臣……只告诉陛下一人……”
萧铭“呵”一下,“如此,那便都交给陛下了。”
武陵微微颔首,萧铭退出天牢,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走了。都和朕交代了吧。”武陵的嗓子发紧,却没允许自己有任何失态。
此刻,他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冷心的帝王。
“我……罪……罪臣,本是方隅前太师的义子赵旭。义父功高震主,遭方隅国君猜忌,后被陷害谋反,审也不审,全家老小都被押上刑场,满门被诛……”
苏归一喘着气,眼神透过武帝望向虚空,似乎看到了那日刑场上铺天盖地的血,悲凉从那双眸子里溢出来,叫武陵心中一痛。
“我……罪臣那日恰好去逛花楼,故……故逃过一劫……”说到这里,苏归一心虚地看了一眼武帝。
武帝本来被苏归一的哀痛刺得揪心,忽的被这小插曲带偏,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差点忘了装帝王架子,直接上前捏苏归一的脸质问“怎么有胆儿逛花楼”了。
还好武帝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硬生生忍住了笑,不过心里回过味儿来,倒是将对苏归一这番说辞真实性的疑虑打消了。
细节这么真实,情感这么真挚,归一他,应是没再撒谎了……
“还……咳咳咳……”苏归一把喉间的腥甜压下去,“还需要罪臣交代……什么吗……”
武帝松开拳,叹了口气,“没有了。”
他打开铐子,苏归一没了支撑点,只需顺势往前一倒,便会被武帝捞在怀里。
武陵手臂都伸好了,苏归一却任由自己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极为沉闷的“咚”,砸得武帝气闷不已。
苏归一身上的鞭伤很疼,他左手盲目地捂住一处,似乎捂着就会不疼一点。
他右手撑在地上,全身前倾,那姿势,就像在对武帝行跪拜之礼。
苏归一暂时没力气起身,也拿不准武陵会怎样处置他,便哑着嗓子问:“如此……请问陛下……罪臣下半辈子的归宿,是这天牢……咳咳……吗……”
武陵又深深叹了口气,再没犹豫地俯下身去,手臂横在苏归一的背上和膝弯处,轻轻地将他抱起。
苏归一吃了一惊,反应过来武帝做了什么后,挣扎着想要下去,却在看到对方眼中的怜惜之色后顿住了。
“陛下在心疼我?”
“你觉得呢。”武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人,“抱紧朕。”
苏归一犹豫了一瞬,然后照做。
武帝轻笑一声,“乖。”而后一路将人直接抱到寝殿,放在龙床上——“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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