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办公桌后的安吉尔按捺住立刻拒绝的念头,强迫着自己至少倾听一下是否为合理诉求,“这几个月里你已经告假了整整十五天,多次缺席重要的大型演习。接下来的两周内,你需要把之前落下的训练全部加量补回来。如非紧急事件,我不批准你的申请。”
“很紧急,我已经和罗米约好了。”
珀卢毫不在意姿态地倚在门边,显然是打算拿到许可后就马上回自己的地盘。他用这套说辞成功请了两次假,如今正在请第三次。
安吉尔不会无底线地容忍珀卢放下训练赴约,即使有联邦为其背书也不行。解除正在使用的投屏,指挥官直视前方:“只有这个?那我不批准。”
“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指挥官阁下?提醒一下,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到。”百无聊赖的年轻雌虫侧目瞥了对方一眼,意料外的回答也没让他提起多少谈话的兴致。虽然这次和安德只是私下约会,不像茶话会那样有联邦在其中推波助澜,但安吉尔并不知道这一点,珀卢也乐于让他以为这又是一场联邦促成的会面。
“我可以复述一遍——我拒绝批准。”
斩钉截铁地切断部下的念想,带着白手套的指挥官神色平静地陈述起理由:“既然你已经正常度过躁动期,接下来的时间就没有必要再去和——无论哪位雄虫殿下见面。珀卢,我认为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参加并完成训练。假使安德罗米亚殿下或者联邦方问责,作为指挥官,我会一力承担所有责任,所以其余的所有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
与安吉尔对峙的年轻雌虫低垂的脑袋歪向对方:“即使我是安德罗米亚的伴侣?”
“远征军的军务优先于其他一切,我有权命令你归队。”
指挥官的确有这样的权力,就算珀卢是S级别的雌虫,也必须听从指令。安吉尔打定主意不让部下继续浪费时间,同时做好了再和向来不服管教的问题队员打起来的准备。
结果珀卢举起双手摆了摆,一副认输的模样。
“知道了知道了……罗米那边我自己去通知,那天我不会出基地,这样你满意了吗,总指挥官安吉尔大人?”
投降投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安吉尔下意识皱起眉觉得肯定还有后招。
他先一步提醒道:“珀卢,别耍小花招。”
“怎么会呢。”年轻的雌虫耸肩,“难道我还能单枪匹马抢夺小型星梭的驾驶权,闯出基地飞到中央星么?除非我疯了。”
安吉尔没接话,他知道在语言上和珀卢交锋没有任何意义,于是调转话题,让雌虫回去修整一二后就立刻参加集训。等到特立独行的年轻人离开,指挥官对着通讯环的名单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主动联系安德罗米亚解释邀约作废的事。
捏住眉心,一边忧虑着,一边决定将主动权留给珀卢。
他相信珀卢已经是安德殿下的伴侣,毕竟两个S级的人结合很符合常理,而珀卢的性格在军队里会让他的上司无奈烦躁,在雄虫殿下面前却说不定十分吃得开。虽说是直属上司,可在伴侣关系的珀卢与安德殿下面前,安吉尔终究只是个外人。
能不介入的话,还是不要介入为妙。
很难说珀卢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透露伴侣关系直接影响了安吉尔的决断,而这样的结果又方便了他搞点小动作。
和这位指挥官阁下打了不少年头的交道,珀卢早就摸清了他的行为模式。回到房间后,他如同刚才所言,给安德发送了一条讯息,只不过内容与安吉尔期望的稍微有些出入。
‘罗米——下下周二我可能没办法外出了,所以要麻烦罗米来东六部的基地一趟……’后面还附带了一个狗狗哭泣的表情,让收到消息的安德罗米亚笑了一声。
远征军东六部的基地距离中央星不算很远,距离珀卢离开工作室也才过去没几个小时。反正到哪约会都是约会,稍微拓展一下自己的出行地点也不错,安德没思虑太多就答应了珀卢的请求,并严谨地询问了一番到远征军的基地需不需要一些特殊的手续。
‘不用,罗米直接来就好啦。’
安德相信这番说辞的同时,也觉得东六部那边珀卢自会报备她的到访,应该不需要额外操心,于是预定完具体时间后就没再管后续的事宜,安排起自己这边的档期了。珀卢约的日期正巧应当是接待下一位客人的时间,所以她得将假期提前。
这番各自操作的后果就是,当约定日期来临,安德罗米亚乘坐星梭即将抵达东六部的基地时,整个基地上下都只有珀卢一个人提前知道这桩事。
负责监控周边舰船航道的部下向总指挥安吉尔汇报安德殿下莅临的消息后,他顿时明白了珀卢正大光明的阳谋。
“……这小子!”年轻时脾气火爆的指挥官咬牙切齿,深呼吸几次勉强平复心情后才让部下回归工作岗位。他迅速通知副官将人带到会客室,然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本就一丝不苟的仪表,先一步赶去会客室,准备亲自接待尊贵的客人。
安德带着亚伯来到会客室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冒着热气的茶水。远征军的会客室非常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反倒让她升起安心感。
坐在对面席位的雌虫五指并拢指向安德附近的座椅:“安德罗米亚殿下,请坐。”
她颇感莫名地坐下,没有碰茶杯,而是直接问道:“我的来意,指挥官阁下应该已经知晓。那么珀卢在何处?”
“关于这件事,我需要先解释一下。”他严肃且郑重的神情让安德不由得直起身子,认真倾听起来,“在两周前我就明确地告诉过珀卢,从今往后他都要投身到最后的训练中,没有时间再去进行额外的交际活动,与您约定在今日的会面自然也作废。不知道他是如何向您传达这一事实的,但是……非常抱歉,安德殿下。我不会收回我的指令,您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怎么说呢,安德罗米亚现在的心情就是非常微妙。
珀卢能干出这种事,她是一点儿都不奇怪的。按照正常逻辑,这件事确实是珀卢在其中耍花样,理论上她应该和指挥官互相客套几下然后回去,免得打搅了人家正常训练。可是安德又是真的想在珀卢离开之前,至少道个别。
在东六部指挥官的注视下,安德拿起茶杯默默抿了一口。味道很淡,不过温度适中。她润了润嗓子,开口道:“本来珀卢和我约定的是一整天,既然指挥官这么说,一天的时间确实太过浪费。那么,给我一个小时如何?”
本打算坚持到底的安吉尔思索起雄虫大幅度退让后的方案,一个小时,说实话并非不能接受。见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安德趁热打铁继续说:“远征军一走就要十年,作为伴侣而言,我希望能在他离开之前见一面。指挥官阁下如果实在为难,时间缩短到三十分钟也可以。”
“……不,我可以批准一个小时的休息,十分感谢您能理解。”
吃软不吃硬的安吉尔动摇之后迅速做了决断,可惜珀卢不可能向雌虫服软,不然凭借他在安德面前的水平,在东六部的日子无疑会好过很多。
指挥官阁下连站起来的姿势也格外规整,一看就知晓是现役军官。
“我现在就通知珀卢过来,请您稍作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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