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想要在亲密关系上赢过雄虫还是太难。
珀卢努力了七天，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恐怕就算再给他一个月也完不成安德提出的挑战。好在雌虫这几天表现得不错，安德最后还是定制了一条银链子亲手给他戴上。
至于项圈？已经锁到柜子里了。
在安德靠过来系链子的时候，珀卢乖乖待着没有做小动作。
等到颈部传来一圈金属的冰凉后，他拿起垂在锁骨之间的银牌仔细端详，发现上面刻着安德的名字。用灵活的手指把玩这块初次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小牌子，珀卢饶有兴趣地问道：“这块小东西的意思是，我有主了？”
“是的。”安德打开通讯环，向她的联络员发送了新的伴侣申请，“你可以在我休息的时候来找我，不过得提前说一下，因为我不一定在中央塔。”
“听起来真不错，可惜我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放下银牌，收到了伴侣申请后也没表现得有多激动。两人仿佛约好了似的，对缔结了伴侣关系这件重大的事情一笔带过，甚至都没有明确地提一嘴。
“下下个周二，我先预约罗米一天。”
“好，那天我没有其他安排。”她先是答应，然后问道，“怎么，那天是你们动身的日子？”
雌虫脸上挂起笑容，好似心情不错地问：“是启程日期的前三天。罗米这么问，难道是想来送行吗？”
她肯定地点点头：“确实有这个想法。你要离开十年，期间的通讯不稳定，说不定半年到一年里都没办法取得联系。况且你是我的伴侣，我总该送送你。”
这是个非常合理的想法，但安德没想到珀卢竟然选择拒绝。
“不需要特意送行，有空出来的那天就够了。你过来，只会让我更加不想离开。”
这几天结束，珀卢并不如上次一样心情愉悦。
他得承认期间玩得非常高兴，可问题就在于，之后很难再这样了。
对于被安排去远征军，接受死在战场上的宿命这些事，他很无所谓。在正式与安德接触之前，珀卢甚至是乐见其成的。联邦那群人安排这场会面是出于对S级雌虫的保护，然而依照现在的情况，他觉得还不如和以前的倒霉蛋一样，一辈子都没开过荤。
金毛小狗长长地叹息，整个人的肢体语言都透露出一股焉了吧唧的氛围：“我不能把你也带上远征军军舰吗，罗米？”
“……很遗憾，你不能。”
雄子的回答满怀着爱怜。
安德可以答应珀卢很多事，唯有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珀卢真的这么做，他会立刻成为联邦通缉对象。甚至和安德罗米亚自身的意愿无关，联邦不可能放任一位还能工作一百多年的S级雄虫去危险的边际星系。
她手法娴熟地按住雌虫的脑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回去好好训练。”
“知道知道，我知道。”
他像甩水的小狗一样乱蹭了几番，收取完这次茶话会最后的服务。
这一趟过来达成了许多个原来的目标，但在临走时雌虫的情绪竟然有些低落。
珀卢是个各方面都非常原始的雌虫，伴侣的名号这种东西他其实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意，更关注的是自己在安德这里是什么位置，而今后又能和她相处多久。
“真是不容乐观。”走出中央塔，雌虫觉得外边的空气还不如里面清新，胸口闷得慌，“就和我的人生一样啊。”
通讯环里指挥官又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归队，珀卢看着心烦，于是直接关闭消息提醒功能。但想了想，他还是打开了通讯环，神情冷漠地回复了讯息，免得对方又因此啰嗦个不停。
远征军东六部的基地内，惯例关心麾下最受瞩目队员的指挥官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他忍不住觉得珀卢莫非是转性子了，以前即使看完也要故意拖个半天才给回音，怎么忽然这么快。
然而当他怀着狐疑的心情瞧见回信的内容时，极好的养气功夫让他能把即将爆发的脾气一滴不漏地收回去。
缓缓深呼吸几次，指挥官安吉尔重新面对很有珀卢个人特色的讯息。
‘我还在罗米的床上呢，没有雄虫的指挥官阁下应该不懂这种感觉吧，哎呀真可惜。:’
面对仿佛连标点符号都在极尽嘲讽的回信，安吉尔耐着性子告诉珀卢，距离真正前往战区只有短短两周时间，既然小雄虫殿下那边的招待结束了，就快点回来进行最后的调整。发送消息的同时，他也知道对方大概率不会理睬这些苦口婆心的劝告。
如果不是队伍里有很多事宜都需要指挥官处理，安吉尔可能昨天就直接到中央塔的熟人那里借宿一个晚上，然后今天一早就在小雄虫殿下工作室的门口蹲点逮人——在没有升任到指挥官职位的时候，安吉尔确实做过类似的事。
“那孩子是S级，你不用费心管的。”
“现在六部里已经没多少人能正面打赢珀卢了吧？他的确有随意行事的实力，你何必多管闲事呢。”
每组新人都有带队的长官，珀卢刚进入东六部时就是安吉尔负责照看训练的小虫子。基因的强度不可作伪，在同组的其他人还在适应时，珀卢就能轻松地完成所有课程。
然而安吉尔却不管这些，他依然执着地要求天赋异禀的年轻雌虫认真参加每一回集训，不厌其烦，有一次甚至被不耐的新人打裂了肋骨。同期的队友不止一次劝安吉尔不必劳神去管已经足够优秀的珀卢，而结果，看现在的指挥官阁下就明白了。
他很固执，又喜欢计较一些小事。
安吉尔承认这是自己的性格缺陷，但承认归承认，改是不可能的。看了一眼通讯环中费了好大劲才要来的联络方式，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相信珀卢会在约定时间内回来。
珀卢这次倒没有迟到，不过他总有办法让指挥官不舒服。
到总办公室报道归队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下下个周二，我要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