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嘎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校园里忽远忽近地响着。仔细听,他在念着什么,像是一首打油诗:
龙头开始天如火,田间秧苗饥又渴。要问活水从哪来,丽丘脚下山羊河。
后面的声音隐没在渐渐浓郁的灰雾中,听不真切。打更者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挪动着步子,每一步都落下了黑色的水迹,摊开在地上,黑色的血一般浓稠。
他的眼珠是死气沉沉的灰色,脖子一点点的转向了宿舍的方向,干瘪的嘴突然裂了开来,“找到了,找到了······”他喃喃道。
自山羊消失后,男孩安安静静地睡着了,金色的印记覆盖了全身,悠悠的闪现了一下,便隐入了苍白的肌肤中。
打更的声音近了,粗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打油诗,而是一句简短的疑问,“平安无事?”
男孩没有回应。
门外锲而不舍,“平安无事?”
男孩的睫毛微微颤抖。
声音不再飘忽,这次是响在耳畔的那种清晰,“平安无事?”
男孩猛地张开了眼,如梦初醒。
盖入眼眸的是沉重的黑暗,我疑惑地歪歪头,刚刚似乎听到了田叔的声音,他平时打更的时候会走到我和吉水哥的家门口问几句平安,现在——
应该是我幻听吧,田叔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甩了甩头挠了挠耳朵,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吉水哥,没有应答。我向四周看了看,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把人吸进去似的。我的心拎了起来,紧张里带着害怕。
吉水哥去哪里了?他刚刚不是还在的吗?
我正要下床,宿舍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门外没有任何人,只有风声呜咽的声音。我摸着黑向着门口走去,身上越发滚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离门每进一步,身上被吉水哥碰过的地方都隐隐的发烫。
正要探出头看看,一个灰色的人影横亘在眼前。
“田叔?······”失去意识前,我看到那双死气沉沉的灰色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要从我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打更者裂开了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黑色的水迹越来越多,他几乎有一半的身子被黑水覆盖。
山羊的印记灼目地亮了起来,男孩的周身被金光包围,打更者的眼珠恶狠狠地看着男孩,发出了一种野兽般的嘶叫,身上的黑水越来越多。
他猛然移到了离男孩足够远的地方,就这么保持着一种控制着男孩却不被印记伤害的距离。
失去意识的男孩不过是山羊的傀儡新娘,只要他杀死新娘,他的灵魂就能从这间牢笼般的幻境中逃出。而杀死新娘的最好的方式就是——
打更人灰色的眼珠落到了男孩的身上,黑水从眼中漫出,他的皮肤变得松松垮垮起来,似乎是一个套着人皮袋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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