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时的生日在今年圣诞节的同一天。
网上的信息是假的,我求了很久的周栀她才愿意拜托他哥帮我查一查高中的资料。知道时间正巧赶上他们在圣诞节的演出,我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激动,考虑着要送他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玩偶?太大了,而且他看着也不像喜欢布偶娃娃的人。潮牌轻奢?他应该不缺吧,而且除了耳钉戒指我没有见过他戴过什么看着名贵的东西……首饰!那锁骨链怎么样?
我把他为数不多的演出视频翻来覆去地看,不多是因为我知道他不喜欢拍照,并且他的每一场我都会去,这就像我单方面的约会,我知道不久后我就会再次见到他。
那些视频经我考证,他都没有戴过项链,看来是没有的。鸢尾花,鸢尾花……噢!他的耳钉上的形纹很小,如果不凑近看完全看不出来,但在高中那一晚我幸运地发现了!
我为自己的机智兴高采烈,那我就送他一条同样看不出坠式的鸢尾花锁骨链作为生日礼物吧!我高兴到忽略了其他的很多因素,当即找到定制方制图商议修改打磨,最后成品寄到了我手上。
到手后我才考虑到,我究竟要怎么给他?
圣诞夜高架桥上的车子仍在缓慢地挪动着,十点整,他们的演出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就算谢归时为节日发善心被“安可”回来,再演奏一首十点十五,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赶得过去。
我握着手中等待命运的小盒子愈发紧张,其实我本来也不一定能见到他的对吧?我不断宽慰着自己,他一向很神秘,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离开又会去到哪里,能给我见到他的机会已经足够幸运,而且他这样不爱打交道的人,我把礼物交到他手上他也不会要的吧?
可是万一他收下了呢?就像高中那个晚上一样?
我会再一次幸运地撞上他的例外,和他聊天,听同一首歌,然后一起回家,我……
我叹了一口气。
“小伙子别叹气啰!”司机师傅一拍方向盘,喇叭声盖过童声圣诞赞歌。
“交警把前面路段疏通得差不多了,捱了大半夜,好歹是可以动咯!”
师傅话音一落,我惯性倚靠在出租车后排位,前方透过车窗一看,小车都已经可以畅通无阻了。
再一瞧夜幕深暗,下了高架穿行的城区街道,五颜六色灯光闪烁,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竟比我想象的热闹。
我默默攥紧手中的东西,暗自祈祷着,就算他不要我的礼物,让我在这一天见见他也好。
“南湖剧场到了,请乘客注意您的随身物品,下车请注意安全……”
还没等语音播报完毕,我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便等不及的下了车。同司机师傅一招手道了别,火急火燎地往目的地赶。
出口处的会展中心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观众走了出来,我慌忙看了表,十点十八,祈祷着谢归时别这么快离开,顾不得路人投来的诧异目光,几乎是一路快步加跑着赶往剧场方向。
让我见一面……让我隔着大老远在心底祝他生日快乐也行,求求了,让我见到他。
湖边剧场外围的灯光已经暗得差不多了,保安正在封闭出口。我立在离正在关上的大门五十米处弯了腰,按着膝盖艰难地喘着气。
我呆呆地凝视着回归寂静的会展中心,这处位于偏僻的新城区少有人烟,活动结束,到了夜晚更是僻静,大冬天居然还有稀疏几声鸟叫。
我懊恼极了,果然还是来晚了。
也许我应该早一点出门的,也许我应该提前向上级请假早早地来到这里,待海湾这么久我还没逛过这里,明明早就有来这里的水上图书馆参观的想法,为什么不选择今天来呢?要是我早到就能顺利入场了,也不会被困在高架桥上两个小时,我能见到他陪他这个晚上,然后等到他唱完去送他礼物祝他生日快乐,为什么非要捱到最后出门,明明知道今天是圣诞节人多……
我失落地转向身侧的人工湖,这片比我想象得大,不远处还停了几艘游艇,白天大概是供给游客的游乐设施,现在孤零零地停在小码头,被寒风吹得有些晃悠。
一时半会儿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去自助机买了罐酒,模模糊糊望着那些逐渐远去的人群,随便在湖边找了处干净地坐下来,身侧的小石柱让我垫了垫手撑着头,悲伤地盯着手中的小盒子,一边灌着酒一边自顾自发起了呆。
“不怕感冒么?”
我被这忽然响起的声音一惊,吸了吸鼻子,握紧收纳盒便慌张地回过头看去。
“谢……”
视线落在身后来人身上,我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语句断断续续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戴着黑色口罩,偏头看着似乎为我认出他而眼含笑意。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双手随意地插在风衣口袋里,身形颀长,额发下的目光沉寂而浅淡地蕴着轻笑。
“再晚你会打不到车。”他的声音轻淡却并不冷漠,“这附近没有酒店。”
“我……”我愣着神看着他,还没有从意外之喜中缓过神来,支支吾吾答道:“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轻点了一下头,在一句客套性的“注意安全”之后,便转身就要离开。
“谢归时!”
我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紧张地攥紧项链盒。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我似乎有些疑惑,静静等待着我说下去。
“我……你还记得我吗?”
我为自己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的问话而懊恼,他安静地盯住我片刻,然后微笑,“大概吧。”
我为他这一句回答胸腔一热,颅内再成一片浆糊。他记得我……他竟然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