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宁轩刚接手悬宸司不过半年。
陆霖猜,靖王应该是一直都很喜欢宁轩的,只是宁轩身份特殊,靖王一方面要打压宁家,不能对宁轩宠幸太过,一方面又不得不倚重宁轩,悬宸司自成一体,并非靖王一人的暗卫。
宁轩身为人臣也十分得力,他出手果敢,在朝政上与靖王心意相通。对办得了事的下属,靖王再霸道也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强迫了来,更别说宁轩还有勋贵出身的家世。
原本靖王对宁轩最多也就止步于欣赏了。
三年前的那次意外,靖王在外办事时中了埋伏,宁轩飞身挡下刺客射来的毒针,刺客虽然被轻易收拾了,但那毒针上却淬了“春归”的毒。
当时靖王身边只有几个护卫,众人躲避在瀑布后的崖洞中。
陆霖始终记得宁轩浑身湿透浸在瀑布中的那一幕,单薄的里衣贴在白皙的皮肤上,因为隐忍而被咬破的嘴唇嫣然红润,流畅的身体若隐若现,芙蓉如面、水中仙子。
陆霖想,但凡是个男人,也没办法面对这幅春色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是早就对宁轩有意的靖王。
陆霖记得崖洞中回荡的喘息与呻吟,他不是第一次在靖王的房门外听这样的春宫,但这一次,总觉得是不一样。
不一样的,靖王与他云雨时,大多是从容克制的,这是陆霖第一次隔着水帘感受到靖王如暴风雨一般的占有欲,一下下没有克制的冲击,一声声响亮的拍打,都如悬锤撞钟般敲击在陆霖的心上,将他的心撞出一点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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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一桩阴差阳错,靖王与宁轩有了夫妻之实,回京之后,宁轩便一直称病不出。
宁轩想将这件事“小事化了”,陆霖却明白靖王的心思,没有什么便罢了,既然已经操过又岂会轻易放手。
陆霖记得,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靖王吩咐人购置了一处别院,不过他并不知道这别院中另有机关,如今想来,靖王当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陆霖印象更深刻的事是,当时薛绩之正在京中述职,却被靖王紧急调回边关。镇守西北的军队中不乏当年定国公带出的将士,即使是掌权日久的靖王,也在担心自己要纳宁轩为私奴这件事,会在军中引起轩然大波。
被逼反的宁家和哗变的军队,没有一样是好应付的。
所以当年靖王并没有一开始就图穷匕见,而是先礼后兵,前前后后让席容往宁府跑了三次,每次都是厚礼相送,想叫宁轩自己乖乖来王府伺候自己。
可惜能干的手下和柔顺的私奴不可兼得。
听席容说,宁轩面上都是和和气气地,只说自己身体不适,却始终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陆霖不知席容是怎么劝说的,但细想一想也能明白,这不仅仅是宁轩与席容两个人的口舌之争,更是两方势力的角力。
那才是真正的暗流汹涌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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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席容又是从宁府回来,遇到陆霖。
“世子还是不愿意吗?”
“难。”席容摇了摇头,自己夹在两尊大佛中间,当真是费力不讨好,他叹道:“世子这等身份,若说明媒正娶,定国公府想必没有不应的道理,但王爷偏偏又忌惮宁家,不想白费了之前打压宁家的功夫,只说请世子以私奴的身份到王府来伺候,这人家如何肯应?”
陆霖当然知道此事难办,靖王愁眉不展了几日,他便跟着忧心了几天,他思来想去,心中隐隐有个计划,此时呼之欲出,他主动说:“我去劝劝吧。”
席容闻言大喜,自己没能把这件事办成原本不好与靖王交代,陆霖愿意帮忙,实在是好事。
“这可太好了!公子于世子有救命之恩,想必能劝一劝。”
陆霖点点头。
他认识宁轩的时间不短,宁轩外柔内刚,看似圆滑实则坚定,用救命之恩胁迫,想必是不能成事的,但宁轩这个人却又十足的在意情分,如果换个说法,说不定能让他让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箱子里翻出一件东西。
当年靖王封王时,曾与一位权贵之女订亲,那女子命薄,还没过门便一命呜呼了。定亲时送的定亲礼,一枚如意模样的和田玉佩便被送了回来,后来靖王随手赏给了他。
靖王随手的心意,陆霖却一直视若珍宝般收藏着。
他从锦盒中取出这枚如意。
两姓相交,永结同好,白首举案,合衾如意。
这样好的东西,原本就不该落在自己一个奴隶手中。
陆霖将如意放回锦盒,带着它出了门。
从王府到定国公府原本只有两炷香的路程,陆霖慢吞吞地走了很久。
定国公府。
宁轩面色苍白,大病初愈的样子,靠在软塌上。
“身体不适,让你见笑了。”
“是我打扰了。”